徽宗打算毁约,主要原因有三个:
1,与金国交涉云州和平、滦、营三州无果
2,席卷六州五十二县的方腊起义
3,部分臣僚的反对
早在徽宗第一次派遣马政出使金国时,太宰郑居中就表示强烈反对,在朝堂上公然责难蔡京,被蔡京以“上意已决,岂可沮乎?(1)”挡了回去。
随着宋金使团来往频繁到最终结盟,越来越多的宋朝官员站出来反对夹攻辽国,就连最初积极谋划收复幽云的蔡京,态度也变得消极起来,后来更是发展到反对出兵北上攻辽。
广安军布衣安尧臣上书,洋洋洒洒数千言反对出兵,他认为幽云之地,契丹必争,现在舍弃交往已经一百余年的契丹,而与强悍的女真人结盟,将来辽国灭亡,宋朝将有唇亡齿寒之忧。(2)
宇文虚中认为宋朝舍契丹而结女真,将有纳侮自焚之祸,“且中国与契丹讲和,今逾百年,自遭女真侵削以来,向慕本朝,一切恭顺。今舍恭顺之契丹,不羁縻封殖,为我蕃篱,而远逾海外,引强悍之女真以为邻域。女真藉百胜之势,虚喝骄矜,不可以礼义服,不可以言说诱,持卞庄两斗之计,引兵逾境。以百年怠惰之兵,当新锐难抗之敌;以寡谋安逸之将,角逐于血肉之林。臣恐中国之祸未有宁息之期也。”(3)
宇文虚中是两宋交替之际的名臣,南宋时期出使金国被扣留,在金国历任翰林学士、礼部尚书等职,后全家被杀害,此事在宋朝和金国的记载中,有两个截然不同的版本,至今仍然扑朔迷离,后面的章节还会屡次提到此人。
王庶预见到联金灭辽的危害:国家与辽人百年之好,今坐视其败亡不能救,乃利其土地,无乃基女直(真)之祸乎?(4)
金国南侵后,王庶成为坚定的主战派,节制陕西六路军马,可惜一直被地方实力派将领曲端压制,甚至险些被曲端杀害,后来又因支持岳飞北伐和反对绍兴和议而遭秦桧打压,空有报国之心,却始终无用武之地。
宋昭上奏表示,灭一弱寇而与强敌为邻,恐非中国之福,日后女真败盟,必为中国大患。(5)
赵遹则认为宋朝如果全力支援辽国抗金,将有再造契丹之恩,契丹将来要么以归还幽云,要么以减少岁币来报答,届时都将对宋朝极为有利。(6)
客观来说,赵遹的想法太过一厢情愿,按照“澶渊之盟”后辽国的一贯表现来看(详情请参阅前文),辽国未必会对宋朝的帮助感恩戴德。
任谅也认为应当扶持辽国残余势力抗金,与辽国为邻,远比与金国为邻有利。(7)
蔡京心腹范致虚指出,边隙一开,必有意外之患。(8)
金军包围东京时,陕西宣抚使范致虚率领兵马前来解围,走到邓州时被金军铁骑冲散,他苦心组建的僧兵和行者兵未能发挥任何作用,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此外,名将种师道和知枢密院事邓洵武等人也陆续上书反对夹攻辽国。
面对反对声音,徽宗下令“妄议此事者必罚无赦(9)”,但随着反对的人越来越多,徽宗出现了动摇,与金国交涉无果和方腊起义之后,徽宗产生了撕毁盟约的想法。
徽宗令登州官员将跟随马政、马扩父子前来的金国使者留在登州两个多月,直到宣和三年(公元1121年)五月,金使一行才抵达东京。
徽宗不愿接见金使,只令国子司业权邦彦负责接待,不久,徽宗下诏:“辽已知金人海上往返,难以复如前议,谕其使者令归。(10)”
权邦彦大惊,急忙求见皇帝,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劝说徽宗收回成命。
夹攻辽国之事陷入两难境地,徽宗难以决断,打算等镇压方腊的童贯班师回朝后再行商议。
金使在开封滞留了三个多月,既没有见到徽宗,也没有等到童贯回朝,于八月告辞回国,徽宗不打算再派使者,请金使将国书带回,呈交阿骨打。
国书曰:“远勤专使,荐示华缄,具承契好之修,深悉疆封之谕。维夙惇于大信,已备载于前书,所有汉地等事,并如初议,俟闻举军到西京的期,以凭夹攻。(11)”
阿骨打对宋朝模棱两可、含糊其辞的做法十分失望和不屑,决定单独向辽国发起攻击,于宣和四年一月攻克辽国中京。
天祚帝去向不明之际,辽国燕京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引用资料:
(1)《三朝北盟汇编》·卷一
(2)《历代名臣奏议》·卷三四七
(3)《宋史》·卷三七一
(4)《宋史》·卷三七二
(5)《上徽宗论女真决先败盟》
(6)《上徽宗乞抚存北虏》
(7)《宋史》·卷三五六
(8)《宋史》·卷三六二
(9)《三朝北盟汇编》·卷八
(10)《续资治通鉴》·卷九十四
(11)《续资治通鉴》·卷九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