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文献给我的父亲
初春,年味还未完全散去,所有的一切都还带着节日的喜气。就在这样的日子里,我家办了一次酒席,一次新房落成的酒席。看着亲朋好友纷涌而至,鞭炮齐鸣,再看着眼前的三层楼房,父亲会心地笑了。
这座三层楼的房子,从外观上看,虽然比不上别墅,但在我们家周围还是数一数二的。两百平方米的地皮,一字排开,三间并列,坐北朝南。前面延伸出来建成了阳台,左面潦草地接着的,是已经斑斑驳驳的老木架房。它的模样令过路人驻足停留。但有谁会注意到这一路走来发生的一些事情。
回想起去年的那个七月末,夏日的天气依旧火辣辣的,但这个七月对于我们家来说是一段值得纪念的日子。父亲一直念叨要修的平房终于完工了,但父亲还未来得及享受自己的劳动成果,就毅然选择了南下广州继续务工,院里很多人并不理解他的做法,但我是知道这其中的原因的。
父亲年轻的时候,因为家庭原因,高中毕业就没有读书了。为了生计,就拜了老家王纪沟的一位木匠为师,开始学木工。作为木匠的他,走了很多地方,为别人修了很多房子,可是自己家的却很少翻修,真像农村俗语所说:木匠住的垮房子,而我家的亲戚和我母亲有些时候确实也以此调侃他。但是事实上,在我的记忆里,父亲可是一直在为家里的房子而奔波,而且还修过两次。
我们之前住的木架房,是从爷爷手中继承过来的。父亲作为家族的长子,很早就分了家,自门户分。曾做过生意,但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所置的家当破产了。有人说是打牌输了,也有人说是变卖救济外婆家了,但结果已不再重要。
2005年腊月,天气异常寒冷,经历一个月的忙碌。从伐树到木房架子立起,总算建起了。立房子那天,父亲的师傅说了很多吉令,内容我已记不得了。但那天的场景永远留在了我的记忆里,那是父亲为自己修的第一间房。
后来村里几位叔叔辈和爷爷辈的,打算修通村里的公路。想法一提出,包括父亲在内,法大家踊跃支持,商量着具体的方案。当施工挖掘机挖到我们家不远处时,旁边有人提议,何不趁此机会把屋基挖好。因为当时正值高中上学的时间,修路的第二天我就上学去了。之后父亲打电话给我,说在原房子的右边挖好了屋基,以备将来之需。电话挂了之后,我知道这是父亲另一个房子又快要屹立在老家的土地之上。
当所有的迹象都无限地靠近,谁又会注意到发生的微妙变化。就在准备动工的那年,哥哥准备结婚,面对着这来得突然的喜事,父亲还是决定延迟修房的事。哥哥结婚后,村里人都说我父亲命真好,一个儿子已经结婚,一个又县中读书,没有什么可忧虑的了。可谁又知道父亲心里真实的感受呢?
当时家里的情况看起来都井然有序,似乎真的会成为一种定然的趋势。长子成家立业,老二读重点高中,但更多的是家庭积蓄的透支,不堪重志。经过反复的思索,父亲还是决定外出奋斗几年,因为他的梦一直都在。
高考之后,我本打算到广州,但因为天热的缘故,一直等到大学录取通知都没有去。查到录取结果之后,我第一时间告诉了父亲,虽然身隔两地,我还是从父亲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幸福。
随着通知书一起而来的是父亲们的回家,在学酒一切都筹备妥了之后。我就提议父亲早些计划,把修房子的材料准备好。但同时因为上大学和天气的原因,计划又一次延后。
那年冬天,寒假放得晚,父亲比我早回去了半个月。回家之后,他并没有闲着,而是到山林里去相修房搭架支木用的木材。年前几天,施工队的师傅把地基的线画好了,但没有机械化工具,只得靠人力并辅助简单的机器。16个柱子窝,我和父亲挖了很久,直到来年上学的时候才勉强完工。看着地上一个又一个大小不一的坑,我仿佛看到了一座三层的房子屹立在我的视线里,那么清晰可见。
上学过后,家里也正式动工了,一切都在紧张的进行之中。劳累之余,父亲还不时发一些施工图片给我,一次次不同,一次次真实。慢慢地,终于在那个七月,一座三层的钢筋混凝土结构的楼房出现在了久违的土地上。看着它们,我知道那一座座房子里住着的不同故事,多少心酸过去的影子在这里影影绰绰,昨日的悲与喜还在那停留。
酒席之中,我举起杯,然后独自庆幸地想,我的父亲以及已修建的那座房子。我知道这房子是父亲的宣言。以建筑的形式,骄傲地立在那。那立着的不止是一间间楼房,更是父亲不曾放弃的信念。父亲修的不是房子,而是一辈子的骨气,是人一辈子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