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路上也就堵了一个多小时,回到汕头是夜里八点,这种万幸的感觉来自对比。
对比去年国庆回娘家,中午出发,一直开到凌晨4点半,路上堵了五六个小时,我们把车上所有吃的都装进了肚子里,那可是第一次。对比对面车道,它们亮着白色的车前灯,对这边的车行注目礼,多少无奈在其中。
“依依在那。”警察叫了一声,自然是对女儿说的。
只见穿着白色羽绒服的依依,站在车库车道上,手指头互抠着,一脸笑盈盈。
这一路上,不是依依打电话给女儿问到哪里了,就是女儿打电话给依依说大概什么时候能到。两人虽然不常见面,感情却好成这样,大概率是大人撮合的功劳,用警察的话来说“依依可是你最亲的妹妹了”。
车还在入库,女儿已经窸窸窣窣地摸安全扣,“突”的一声,她被放了出来。
当天晚饭后,两人就躲进了侄女房间,时不时发出阵阵笑声。
我进去的时候,看到她们拿着各自的毛绒猫玩具做游戏。依依的是灰色的猫,女儿是花猫,一个叫猫猫,一个叫咪咪。女儿每次回汕头,可以不拿作业,必须打包这只猫,好像这样就可以对上暗号,开启无限模式。
床上有两件看上去一模一样的毛衣,实际上女儿的大一码。这都是依依的主意,她帮姐姐选的衣服。
准备睡觉了,我看到摊开的行李箱上除了那两件毛衣,还多了两条百褶裙,纯纯的褐色和黑白格子间。
“你们是打算一样的打扮么?”我多此一举地确认。
“是呀。”她们咧着嘴大声回答。
第二天,她们果然穿上,下面配白色的厚丝袜,女儿腿上的自然是依依的。
婆婆说过,回来可以不用带衣服的,依依的很多。我当时心怀狐疑,毕竟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允许别人穿自己的衣服的。如今看来,依依是那么乐意把自己的衣服给她姐姐穿。
夜里下过雨,气温在10℃上下。
每个大人看到她们细长的腿上只有丝袜,不约而同都是那句:“会不会太冷了。”
她们一致而坚定地回答:“不冷,袜子很厚”。
我哆嗦着说:“有种冷,叫我们觉得你们冷。”
她们笑呵呵地跑开,仿佛散落的弹珠弹开一样。
因为晚饭后就要回东莞,我们按计划上午去探望老人家,给他们拜年。
五座的小汽车,我们坐了四个大人三个小孩。小叔子开车,警察坐副驾驶,婆婆后排靠窗坐,抱着侄子,我坐后排中间,女儿和依依靠另外一扇门,相互抱。
“我们超员,没有超载。”我如此安慰自己,并予以例证,“你们三个小孩加起来还没有伯伯重。”
女儿和依依正儿八经地做起加减法,然后给出确凿的证据。
“再过几分钟,换你坐位置。”她们如此商量,是避免一直坐在一人大腿,对方会麻掉。
路上她们拿出零食,彼此分享,不忘问大人,给弟弟,同时塞一块到我嘴里。吃瑞士糖时,一同决定积攒包装纸。
在老家,大人陪同老人聊天,她们坐一会感到无聊征得同意后,像出笼的鸟儿一样轻盈地飞了出去。
找得一块积水少的空地扔飞盘,咿咿吖吖叫得很欢乐。玩累了,坐在门槛上脑袋凑在一起叽叽喳喳有说有笑。从背后看,她们连头发都扎成一样高。
“我就想让我们看起来像双胞胎。”女儿俏皮地说过。
要离开了,和老外公老外婆合影那会,我一手抓着老外婆的手,一手从背后环抱她们。照片出来后,我发现女儿紧紧搂着依依,两人笑得无比绚烂,喜悦之情如跳动的音符在歌唱。
见了所有老人,派了红包,我们要开车回家了,她们两人自然又是抱着坐在后排靠窗位置,商量着,回家要把五颜六色的包装纸贴在自己的手抄本上。
午饭后,我躺靠在床上看小说,她们俩在床上读英语聊天。等我睡到一半时,发现两人也在床上睡着。
我知道,等到今晚我和警察离开后,这个床就物归原主,到时候是她们的天地了。能想象她们关灯后叽叽喳喳地扯白天发生的一切,不一会,整个房间里头满满地全是她们织出来的趣味之网。
晚饭后我们要出发了,女儿和依依在饭桌上继续吃着饭,淡定地说“再见”,没出门送我们。这让我们更为放心。
在分开的几天里,女儿鲜少给我们电话,倒是小婶用照片、视频等直播着她们的吃喝玩乐。
她们俩要么穿差不多颜色的上衣,要么换上一样的裤子,可以看出是尽最大的努力保持最大程度的一致性。我不禁哑然失笑,心里不由赞叹她们的用情。
曾几何时,我跟警察嘟囔,女儿什么时候能一个人在老家呢?
一眨眼,就成了现实。
想起警察说的那句,要感谢她有一个这么好的妹妹。记得当时我还补充了一句,还有爱她的奶奶、叔婶等等。
诚然,心之所向,爱之所至,情之所往,一往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