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365]7.4争皇位兄弟交兵 梁元帝饿杀亲侄

7月4日

争皇位兄弟交兵

梁元帝饿杀亲侄

武陵王萧纪是梁武帝萧衍的第八个儿子,当益州刺史,坐镇成都二十年。益州地形封闭,外面打仗闹哄哄,只要不内乱,里边总是安宁太平的。

萧纪注意农业生产,开发井盐和铁矿,与偏远的山区通商交换,地方上渐渐富裕起来。他的武器充足,养有战马八千匹,兵力强盛,政治野心也在不断膨胀。【552.4益州刺史、太尉武陵王纪,颇有武略,在蜀十七年,南开宁州、越巂,西通资陵、吐谷浑,内修耕桑盐铁之政,外通商贾远方之利,故能殖其财用,器甲殷积,有马八千匹。】

当侯景攻陷台城时,他听说湘东王萧绎要出兵声讨,很不以为然:“七官是个文人,还能声讨?笑话!”【552.4闻侯景陷台城,湘东王将讨之,谓僚佐曰:“七官文士,岂能匡济!”】

萧绎是梁武帝的第七个儿子,老弟才叫他七官的。

萧纪不关心父亲的安危存亡,对下江的龙争虎斗,隔岸观火看风凉。司马王僧略,是王僧辩的兄弟,和参军徐坪劝萧纪出兵。萧不愿意,还觉得这两人在故意揭短,心中怀恨。恰巧有人诬告徐坪谋反,萧纪不由分说,抓来就判死刑。【552.4初,台城之围,怦劝纪速入援,纪意不欲行,内衔之。会蜀人费合告怦反,怦有与将帅书云:“事事往人口具。”纪即以为反征。】

还假惺惺地说:“咱俩是老朋友,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包管没事,你放心走吧。”【552.4谓怦曰:“以卿旧情,当使诸子无恙。”】

徐坪怒不可遏,骂道:“我的儿子要是像你这样,不如一起死!活着干什么?”【552.4对曰:“生儿悉如殿下,留之何益!”】

萧纪受了羞辱,竟把徐坪全族人都诛杀干净,连王僧略也顺带送进了刑场。

永丰侯萧撝(huT)叹道:“萧纪的事业是不会成功的。正人君子是国家的根基,无缘无故把人拉来杀头,这统治还能长久吗?”【552.4纪乃尽诛之,枭首于市,亦杀王僧略。永丰侯撝叹曰:“王事不成矣!善人,国之基也,今先杀之,不亡何待!”】

不久,萧纪寝殿的一根圆柱周围,由于地气潮湿,生出一团花纹。他认为是大吉大利的象征,立刻宣布做皇帝,改元“天正”,设置百官,立儿子萧圆照为太子。【552.4内寝柏殿柱绕节生花,纪以为己瑞。乙巳,即皇帝位,改元天正,立子圆照为皇太子。】

在此同时,江陵的湘东王萧绎也正式称帝,就是历史上的梁元帝。【552.11公卿籓镇数劝进于湘东王,十一月,丙子,世祖即皇帝位于江陵。】

萧纪不能容忍兄长做皇帝,于是发兵顺大江东下,要决一雌雄。

元帝为人狭隘小气,听说老八打来了,又惊又怒,叫方士把他的人像画在木板上,亲自动手钉在地面,每天诅咒,想用巫术把兄弟咒死。又将侯景的同伙好多人,送给老八。【553.3上闻武陵王纪东下,使方士画版为纪像,亲钉支体以厌之,又执侯景之俘以报纪。】告诉他:“建康已经平服了,这些俘虏就是见证,你若兴兵挑衅,他们也正是你的榜样。”

但是,萧纪根本不在乎这些,很快把兵船开到了巴东。

元帝不免紧张,马上给西魏太师宇文泰去信说:“子纠,亲也,请君讨之。”【553.3上甚惧,与魏书曰:“子纠,亲也,请君讨之。”】

这句话的分量很重:子纠是春秋时期齐国的公子,和兄长闹矛盾,逃到鲁国;后来兄长当了齐王,把这位兄弟子纠当作叛臣,要求鲁国杀死他。这当然是借别人的手消灭政敌,哪有什么兄弟情分?

梁元帝要请宇文泰出兵消灭萧纪,同时答应把益州的土地送给他。宇文泰喜不自胜,拍案叫绝:“取蜀制梁,在此一举!”【553.3太师泰曰:“取蜀制梁,在兹一举。”】他要趁此机会,夺取蜀中土地,控制梁朝江山。看起来梁元帝是在出卖国家的前途哩。

西魏的军队从大散关经过剑阁攻入蜀中,成都受到严重威胁。

萧纪本来应该迅速回去挽救根本之地,可他骄傲固执,不愿就此输给老七,硬行向东前进。太子萧圆照也坚决支持。这样,蜀中的军队和江陵的人马在西陵(今宜昌附近)一带碰头了。

梁元帝的护军陆法和在西陵峡口两岸各筑一座小城堡,又用大石头堵住江峡水道,江面拦上铁索。还不放心,又要求元帝把侯景的大将任约放出监狱。元帝更主动地将俘虏谢答仁请出狱门,协助陆法和。萧家的两个皇帝,兄长老七,弟弟老八,在今日的葛洲坝上面三游洞一带展开了拉锯战。不久,老七的后援部队王琳也打来了,形势对老八不利。兄长便给弟弟写信,劝他退兵,并把益州交给他,梁朝不再过问。【553.6上复与纪书曰】信写得很文雅客气:

“吾年为一日之长,属有平乱之功,膺此乐推,事归当壁。傥遣使乎,良所迟也;如曰不然,于此投笔。友于兄弟,分形共气。兄肥弟瘦,无复相见之期;让枣推梨,永罢欢愉之日。心乎爱矣,书不尽言。”

信里说,我年纪比你大些,又有平定侯景的功劳,社会人士都拥护我做皇帝,希望你投降取和。你若不听劝告,兄弟感情将从此断绝,只有刀兵相见了。

萧纪感到成都危险,也想借机会下台,派尚书乐奉业到江陵谈判。谁知尚书想改换门庭,趁此告诉元帝:“蜀军的粮食吃完了,不断饿死人,失败就在眼前,何必取和?”元帝于是反口,拒绝和谈。双方继续打了起来。

萧纪为人贪婪,积累了大量财物。他用黄金铸成一斤重的饼,一百个装成一箱,共有一百箱。白银五百箱,蜀锦彩增堆成山。出战时,都搬来放在大船上,请将士们欣赏参观,但从不拿出来奖励。【553.6纪以黄金一斤为饼,饼百为箧,至有百箧,银五倍于金,锦罽、缯彩称是,每战,悬示将士,不以为赏。】

宁州刺史陈智祖请他分些给将士,收买人心鼓舞士气,他拒不答允。陈智祖竟因此忧心地死去,部队的心也从此散乱了。【553.6宁州刺史陈智祖请散之以募勇士,弗听,智祖哭而死。有请事者,纪辞疾不见,由是将卒解体。】

当年七月,峡口城主被杀,萧纪的退路被切断,沿江十四座城池望风瓦解,他只有顺流向前,最后被梁元帝的游击将军樊猛包围在江心里。【553.6于是两岸十四城俱降。纪不获退,顺流东下,游击将军南阳樊猛追击之,纪众大溃,赴水死者八千馀人,猛围而守之。】

元帝传令樊猛:“活的不要,只要人头。”【553.6上密敕猛曰:“生还,不成功也。”】

樊猛攻入萧纪的坐舰,追得他团团乱转。萧纪抓起一箱金子掷给樊猛,叫道:“送给你作押运费,带我去见七官吧!”【553.6猛引兵至纪所,纪在舟中绕床而走,以金囊掷猛曰:“以此雇卿,送我一见七官。”】

樊猛笑道:“可惜,七官不想见你呢!足下死后,这些金子又会跑到哪儿去?”当即叫人把萧纪和他的小儿子萧圆满一起杀了。【553.7猛曰:“天子何由可见!杀足下,金将安之!”遂斩纪及其幼子圆满。】

陆法和抓住太子萧圆照兄弟三个,送到江陵。元帝将他们关进监牢,下令开除萧纪一家的族籍,改姓“饕餮氏”。【553.7陆法和收太子圆照兄弟三人送江陵。上绝纪属籍,赐姓饕餮氏。】

三兄弟得不到饮食,饿得发慌,互相咬手臂,吃股肉,极其悲惨,过了十三天才死去。士民百姓听到消息,都很同情,暗里责备梁元帝刻薄绝情,心狠手毒,不得好死。【553.7上并命绝食于狱,至啮臂啖之,十三日而死,远近闻而悲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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