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 | 一只被拐的狗(5)

我刚跑出菜地,就被这群凶神恶煞的家伙给追上了,此时离家门还有一段距离,求救也来不及,主人去邻居家串门了,老奶奶的耳朵不灵,听不见我的呼救,就算听得见,她的腿脚也无能为力。

它们把我围在中间,转着圈慢慢靠近,我能看到它们眼神里散发出的不屑一顾,却又想如同“猫捉老鼠”一般来戏耍我一番。没有生门可逃,我慢慢伏下身来,低低哀嚎着,同时闭上眼睛放弃抵抗,心里有着难以言喻的哀伤,刚刚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却又要面对如此境遇,我的绝望没人能了解。

来到这里“侵占”它们的地盘,并非我本意,我又何尝不是一个受害者?

等待的几分钟是如此漫长,当哀嚎声传进我的耳朵里时,我以为自己癔症了,并没有被咬的疼痛感,可是为什么有这样的声音传来?我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瞄着,居然发现一只黑狗冲了过来,对着围堵我的几个家伙撕咬。

哈!我这是被救了吗?“英雄救美”的桥段居然也会发生在狗的身上,美丽高贵的泰迪公主遇到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黑狗王子了。我立马来了精神,坐起来睁大眼睛,聚精会神地观看它们的大战。

大黑的体型与那几个家伙相比并不占优势,但是它很灵活,不会去使蛮力打架,那矫健敏捷的身姿,在对手的围堵下还能左蹦右跳,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打架好手。一对四的情况下,硬是把那几只狗咬的惨叫连连,一只接一只地夹着尾巴跑掉了。

如今只剩下我们俩人,不,俩狗。互相凝视着,它喘着粗气,面部的凶样还未散去,我瞬间又怂了下来,后悔刚才为什么不趁乱赶紧跑,这下好了,又成了待宰的羔羊。

大黑走到我的面前,突然伸出舌头来轻轻地舔舔我的脑袋,这可把我给舔懵了。

所以,它真的是路见不平,来救我的黑狗王子?

大黑成了我的保护神,它住在我家前面的一排村子里,经常过来找我玩,带我到野地里抓野兔、地鼠,到稻田里抓青蛙,去河边捉鱼,跟它在一起居然有那么多精彩的事情,我每天在外玩的乐不思蜀。

它有好吃的时候,也总会找个地方先藏起来,带我去吃,待我吃完,它才动嘴吃剩下的。这个铁憨憨甚至还给我留过大骨头,完全没考虑我的牙能不能咬得动。

有时我们吃饱了,再到河边喝足水,然后躺在树荫下休息,它总是细细地为我舔毛,耐心地帮我把乱乱的毛给舔顺。从河水的倒影里,我看到自己又变干净了,同曾经被宠爱的感觉不同,爱情的滋味在我心里慢慢萌发,我又有了幸福的感觉。

落叶飘零,进入秋天的尾巴时,我怀孕了,还没来得及喜悦,却发现老奶奶的生命走到了尽头。这几个月我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往外跑,跟大黑在一起玩的不亦乐乎,对老奶奶的陪伴少了很多,不曾注意到她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差,最终躺在床上陷入了昏睡,再不能出来晒太阳。

心里被无比的愧疚占满,这是我被拐到这里来第一个对我好的人,我却因为自己的自私忽略了她。那几天,任凭大黑在门外汪汪叫着呼唤,我也不再外出,趴在老奶奶的床边,看着她沉睡的面容,只想把这最后的时光留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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