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海②⑥

经过一番远距离的目视大战,憨厚的骆驼知道了自己的错误,而且也很诚恳的道了谦,希望能够得到原谅,为此骆驼们说,如果可以,请去它们的老家塔克拉玛干沙漠,它们愿意用更好的更肥沃的土地跟它们交换这片草场,蒙古野驴听了这样的事,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骆驼们跟它们讲述巨大的野草仙人掌,它们讲述仙人掌的美妙,它吃起来甘甜可口,如果能够沾一点白糖,那就跟黄瓜的味道差不多。蒙古野驴表示自己并没有吃过黄瓜,因为自己一般都住在高海拔的地区,基本没有见过农作物。

骆驼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根黄瓜递给了野驴,野驴拿过黄花希望能有一点白糖,而骆驼表示自己出门的时候太过匆忙,把主人忘在家里了,所以没有带,要不然它可以请它们尝尝更多塔克拉玛干沙漠那片肥沃的土地上的好东西。蒙古野驴吃着黄瓜啧啧称奇,它觉得这跟野草基本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胖了些壮了些,水分多了些,清香了一些。蒙古野驴心里有了一种愿景,它们觉得应该要去一趟塔克拉玛干沙漠。

骆驼们知道了它们心里的犹豫,它们决定把自己的装备卖给它们,希望它们能早日的去品尝那美味的仙人掌。蒙古野驴希望能够分期支付这笔费用,而骆驼们觉得需要合计一下利息。在经过几个小时的讨价还价以后,终于达成了统一的协定,这片蒙古野驴的草场每年可以供骆驼们用3个月,一共可使用30年,它们在草场的那块转让协议上,留下彼此的签名,就这样蒙古野驴踏上了赶往西北肥美的道路。

它们一路上忍饥挨饿,用远方的梦想支撑着自己。但是它们总是能碰见许多的质疑,它们在迁徙的时候带上了骆驼留下的所有装备,几根粗壮的绳子和一些绑在绳子上的黄瓜、鸡蛋和木耳,当它们吃完了所有的补给,它们就需要用淡水来补充水分,它们用自己的蹄子在地上用力的刨坑,当一头野驴累了的时候,就换另一头野驴接班。有其他的动物在经过的时候就会很好奇的问它们在做什么,蒙古野驴就会告诉它们它们在掘井,其他的动物不相信它们在掘井,它们就更生气了,因为它们已经在这座山头上挖了很久。它们已经吃光了山头上所有的植物,即便是草根也都已经被全部消灭。

它们每次吃草根的时候,都拿着草根到山腰处的清泉处清洗干净,然后拿到山顶上去吃。曾经也有动物问过它们,为什么不直接喝山腰处的清泉?它们回答说,它们是国家的一级保护动物,怎么可能放下身份去喝山腰处的泉水。而且如果它们放下了自己这门祖传的老手艺,那岂不是跟其他的奇蹄目科的动物都一样,它们对自己能拥有掘井的手艺而自豪,只有这样它才能以立正的姿势站在其他的动物面前,而且按它们的脾气如果不把井掘出来的话岂不是愧对达尔文辛辛苦苦写出的进化论?

蒙古野驴终于在第二年的春天掘到了泉水,因为它们已经把山顶挖平,现在它们所在的山顶即使它们清洗树根的山腰,它们终于通过自己不断的努力挖到了“井水”,它们微笑着以立正的姿势迎接所有动物恭喜。所有来恭贺的动物都在排队的问几个反复的认为,第一个问题是,你们野驴的祖先是不是愚公家的邻居?第二个问题是,你们的驴蹄子上是什么牌子的金刚钻?第三个问题是,你们认识那个蜀国的男高音帕瓦罗蒂·张飞吗?

它们一路上挖了很多的山丘掘出了很多的驴井,它们留下了很多的传说,后来的动物们在一座座井的周围安了家盖起了房子,那些动物们以口口相传的方式传承蒙古野驴们的事迹,它们说,曾经有一队的蒙古野驴牌高级掘井工程师,它们帮助动物们解决了缺氧眩晕的问题,它们以掘井的名义,用自带的金刚钻打磨每一座山清水秀的高山,它们用自己的实际的行动把山巅上的一切都铲除,寸草不生,它们用自己的蹄子把山巅上的石头打磨成水泥,然后再盖起几座房子,留下它们走过的痕迹。

然后它们再引进一批猴子,要求猴子们住在里面,但是猴子们要每年给蒙古野驴提供足够的黄瓜、鸡蛋和木耳。其他的动物没有任何的资格在进入山巅上去玩耍,因为那已经是蒙古野驴开发山巅之后转让给猴子们的宜居地,所以这样就解决了其他动物们的缺氧眩晕问题,因为只要没有限制的让其他动物去游玩,他们总是管不住自己的腿,从山脚跑到山腰,然后从山腰还想跑到山顶,然后还要在山顶蹦两下,在这样强烈的运动下,动物们需要消耗大量的氧气,而山巅上的氧气含量又低,所以这样就解决了其他动物们肆无忌惮的好奇心。

其实其他的动物也有过质疑,他们觉得猴子们在山巅上生活不会缺氧眩晕,那它们怎么可能就会发生这样的问题呢?不过经过它们的调查得知,猴子们是一种肺活量很小的动物,虽然它们长相魁梧、英俊潇洒、俏皮可爱,但是它们的都不太喜欢运动,它们只是在水泥房子里面的树杈上躺着,一直就那样的躺着,它们躺着说话,不管是公猴子还是母猴子,它们都喜欢躺着聊天,它们每天除了去偷鸟蛋、摘水果、打小猴子之外,就是在树杈上躺着。

这是最近几十年才流行起来的文化,从母猴子怀孕的时候,家里的猴子们就开始进行胎教了,不过就是一种类似于洗脑式的说教,它们从小的时候就要接受这种躺着的文化教育,前辈们会苦口婆心的说教这种文化的好处。在小猴子成年的时候还要举行一场成猴礼,主要的事情就是要告诉它们,你们已经是成猴了,自己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人,但是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记得时时刻刻躺着才是作为公猴子或者母猴子的必要条件,只有守住这个要求才配称的上是一只成年的猴子。

如果没有守住这个条件,那么将会迎来强制性的措施,达不到条件的猴子会被关在一个透明的笼子里听从其他猴子的教诲,这种教诲会从早晨到晚上,甚至在你半夜睡觉的时候,都会有人轻轻的拍打你的窗户问你,听清楚了么?但是它们不会关心你是否已经明白这个条件的重要性,它们只是要不断的灌输这样一个概念,直到你写了保证书,保证以后绝不站着说话,一定要躺着的决心,后面还要发个毒誓,如有违背此誓言,哲学家王二不孕不育!

或者,还有一种解决办法,就是把不愿意躺着说话的猴子,送去“精神病院”做研究工作,因为只有那里的人们可以正常的交流,不管你是站着还是躺着都没去人在意,哪怕你是蹲着说话也不会有人说这样不行,因为大家更在乎的是你在说什么,而不是你用什么样的姿势,那里的人觉得语言可以瓦解当下的时间,但是语言不能瓦解语言,或者说语言是叠加在时间上的我们。曾经有去过的猴子给它的家人来过信,说它找到了理想中乌托邦,那只猴子叫“达文西”。

我们吃着老公从录像厅赊来的烧饼,我觉得武大的手艺有些退步,这烧饼太像烧饼的味道了。老公也附和着说,确实是如此。哲学家王二把饼掰开在老公的面前甩了甩,然后用右手在饼的中间来回的笔画了三下。老公问我哲学家王二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说绝对没有。我觉得他可能是在问这个烧饼,为什么没有驴肉、榨菜、辣条、卤肉、豆腐丝、土豆丝、煎鸡蛋等高级食材。老公好像明白了我的解释,老公示意我们,你们想要的马上就有了。

蒙古野驴终于到了塔克拉玛干沙漠,看见了漫山遍野的仙人掌,它们很高兴希望能够高高兴兴的吃一顿,可是马上它们就遇见的问题,仙人掌上的刺坚挺无比,不管你怎样用力的嚼,它都直挺挺的在你的舌头上打转,当你下咽的时候,它就直挺挺的卡在你的喉咙上,虽然可以一遍吃仙人掌,一边用棍子从口腔往胃里捅,可是这样的操作实在是有些扫兴,所以蒙古野驴们决定发明一种吃仙人掌的方法。

它们会在一个坛子里放进各个驴子的姓名、籍贯、年龄等信息,然后等待最年长的驴子抓阄,抓到阄的驴子会在驴井清洗干净自己的身体,等待其他的驴子们把它放在一块木板上。木板的上面放着一整棵仙人掌,然后用洗干净的驴子从头到尾的打磨仙人掌上的刺,直到所有的刺都齐根断掉。不过这是一种耍光棍的事情,驴子必须是要单身的才可以,只有单身的驴子才不会在美味的仙人掌上留下油腻的味道。

同样这也是一件危险的事情,曾经就有一头驴子在用自身打磨仙人掌的时候差点丧了命。因为蒙古野驴对食材的严格要求,选中的野驴需要把仙人掌打磨成无任何硬刺的食物,就连长在里面的刺根也要打磨掉,所以这样选中的驴子就需要很努力的去做这件事。它由两名年长的驴子的帮助,一只年长的驴子薅住它的头发,另一只年长的驴子薅住它的尾巴,然后在宽1米长5米的木板上打磨一根高4.5米的仙人掌,每一面平均每1秒中需要打2磨次,其实这已经是接近世界冠军博尔特的速度了。

不过那一次因为打磨的速度有点快,加上那只驴子在打磨前没有清洗干净身体,导致身体在高速摩擦的情况下着了火,火一度蔓延至眉毛,那只驴子惊呆的看着自己身上的火,而更是惊呆的看着其他驴子手里面拿着的烧饼。它们正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它,它们不停的咽着口水,它们已经在开始窃窃私语的讨论,它们当中有人已经摆好了白瓷盘、餐刀和餐叉,还有黑胡椒汁儿。

那只驴子在经过内心的反复斗争后,决定还是不要让它们吃了自己,因为自己还很年轻,不应该让它们吃掉一个没见过世面的驴子,如果它们吃掉了自己,肯定会把自己的无知传染给它们,那自己岂不是会罪孽深重,它想了足足3个小时。而其他的驴子正在着急的往它的脚底下填木头,希望火能够着的大一些。很多驴子已经想要跃跃欲试了,它们拿着蒜瓣一步一步的走上来。那只着火的驴子一步跳进驴井灭了所有人的想法。然后所有的驴子们责骂它,说它是个没有坚定信念的驴子,所有的驴子都以为它要舍身取义呢,害的大家空欢喜一场。

仙人掌打磨完以后,需要年长的驴子很仔细的在每根刺的断根处插上一根牙签,这样在吃的时候可以帮助年轻的驴子们强身健体,因为只有这样吃仙人掌的时候才能时时刻刻的让它卡在喉咙处,然后再由年轻的驴子拿着一根粗大的烧火棍,从被卡的驴子的喉咙一下一下的给捣进胃部,这是一件需要非常消耗体力的工作,一般超过30岁的驴子无法胜任的,因为这项工作需要有八块腹肌和腰部力量的完美融合。

像超过30岁的驴子总是陷入在焦虑中,而它们又不能在理想主意和现实主义中寻找到自洽的方式,或者应该说它们处在两大主意的临界点,也可以说它们是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的等分点,它们处在中间的位置,而其实它们应该是在一条公路上不断的前行,前面是迎接它们的死亡,而后面是或多或少的记忆,它们在前行的时候会时左时右的偏移,形成一条处在两种主意边缘的曲线。

像这种超过30岁的驴子每天都会心事重重,它们不再拥有年轻气盛的勇气,它们知道了不管你是向左偏移还是向右偏移都躲不掉时间的惩罚,它们会在摇摆中喝下很多的啤酒,然后用啤酒去坚定明天索要选择的主意,因为它们知道不管这一生如何选择都只是完成了一半,因为毕竟那些可恶的已经消失的伟大驴子们,发明了很多种主意,如果世界上有4种主意那么驴子的这一生也就只活了四分之一。

我和哲学家王二觉得这是一种对先贤的辱骂,我们俩揪着老公的头发和腿毛,决定拿他去打磨仙人掌,老公一脸淡定的说,其实这不是他说的,这是那些蒙古野驴们说的,那是它们在漫长的岁月里的感悟,它们对30岁的驴子给予最好的优待,它们不需要从事重体力的劳动,它们只是坐在椅子上回忆驴生,因为这些30岁的驴子在日夜不断的打磨仙人掌的过程中,消耗掉了自己倔强的脾气,它们在失掉自己的特征以后,身体会有明显的改变,腰部会逐渐的变粗,肚子上的脂肪堆积成山,这样就会导致腰子的透气性不好,会让腰子有明显的憋闷感,而血液循环会在那时变快,有时候根本没到腰子的毛细血管处就返回了,所以腰子得不到充分的滋养。而导致它们在根本上失去了力气。

而插在仙人掌上的牙签是有讲究的,需要用湖南九嶷山地区的湘妃竹制作,这种竹子竹材坚硬略带苦涩,可以完美的替代仙人掌上面的硬刺,主要原因是这种竹子是斑竹中的极品,曾经诗人李贺就拿它抽自己的影子,那玩意用起来相当的上瘾。其实它们这样大费周折的打磨硬刺和插上硬刺,并不是在做一件愚蠢的事,而是在形成一种良好的氛围,它们是在促进野驴的生存发展,让大家都积极的参与到运动当中,这样整个驴群就有了明确的分工,年轻的驴子负责打磨仙人掌,年长的驴子负责薅住头发和尾巴帮助年轻的驴子打磨仙人掌,而30岁的驴子负责回忆驴生。

我和哲学家王二把未吃完的烧饼整整齐齐的丢在老公的脸上,我们觉得野驴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地方啊?为什么刚才说的那么邪乎?老公悄悄的拿了一袋辣条放在我的手里,我示意哲学家王二先放下他砂锅般大小的拳头。老公觉得我们没有听出他说的重点,他揪了揪嗓子,特意强调了两个字“回忆”。他觉得人这一辈子死都不是最可怕的事,最可怕的事儿是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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