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觉得,子丽应该生活在几百年以前。在一个水澈山清之地,守着一座颇具韵味的书院。教书、练字、刻章……也许还可以喝酒、打麻将。
正式介绍一下子丽。他是一个一七几的高个子,有着清瘦的身材,还戴着一副眼镜,最大的特征是安静又爱笑。我和不二都叫他子丽,“子丽”是他给自己取的字。一个课间,我用我的字换得了他的字的信息,我的字是樨和。可他并不这样叫我,他叫我“古老师”。
我和子丽的熟络,有一部分功劳在于不二。上学期我和不二一起做子丽的表情包。下学期伊始的某节体育课上,我站在离球架不远的地方,看见不二和子丽向我走来。“古老师,他一个人不想去上提高班。他想让你陪他去上生物提高班。”子丽在为不二当说客,我不以为然,回答说:“周三作业很多哎。”不二也开口了,我还是咬牙不去。“除非你用什么跟我换。”我挑挑眉,狡黠一笑。子丽似乎比不二更急,“古老师,你不陪他去,他就得逼我和他去了。”我看着子丽的窘迫,好笑的同时,竟有些于心不忍。子丽没有停下,继续说“你和他不是关系好吗?你们一起去多好啊。”我不以为然,反而打趣他“你俩一起去也挺和谐的。”看我不为所动, 子丽和不二开始转移话题。两个大男生居然和我聊起了八卦,我这才知道子丽之前想过撮合我和不二,不由地大跌眼镜。之后我跟子丽解释道:“我和不二是伟大的革命战友关系。”子丽悄悄告诉我:“古老师,你没发现革命战友最后都成为了伴侣吗?”我仔细一想,“好像挺对的……对你个大头鬼。”于是,我和子丽就这么神奇地开始变熟了。
真正开始了解对方,是在下学期期中考后的一天。那次期中考,我从谷底追回中游,个中冷暖心酸,只有自己清楚。子丽考到了年级第四,并且语文成绩是年级第一。那天中午,我拿着自己的语文答题卡去找子丽帮忙解答疑难。我们探讨着对方作文里的优秀和不足之处,跟着就聊开了。我和他讲述着谷底的煎熬,那简直是我学生时代最暗无天日的时候。那样自卑和无助,让我耿耿在心。我说“像你这样的学霸,应该不会体会我的感觉。但是很奇怪,我觉得你不会看不起我那样过。”他点点头,说当然不会看不起我。然后我们谈到了梦想和希冀。我说我想去北京,那里承载了太多我的向往,我想去上最好的中文系。说起我的理想的时候,我是没有底气的。很少有人会相信我这样处境的人会走到那一天。他说他估计也会去。说更想去人文气息浓厚的大学,就算他注定是个理科生,他也放弃不了对历史和人文的热爱。
那晚上文理排名都出来了,他把成绩发给我,我看到自己文科排名已经在两百多一点,而上个学期尚在九百多名,我很高兴甚至是欣慰。我说:“我还是有希望的吧!虽然任重道远。”他回复道:“当然。”他还给我写出了第一步第二步,我心中不由得动容,看到他给出的第三步,我不由得热泪盈眶。“第三步,去北京。”原来,总有人会和你一样,珍惜你的梦想。我说:“如果可以,请你做我前进路上的监督者和见证者”,他回答“很荣幸,共同学习,相互促进。”我何其有幸,在我不是那么好的时候,有子丽和辰姑娘这样云端上的人帮扶和相信。
子丽是一个细致的人。那次我们租借衣服之后,小雨淅沥,于是我们打算走过天桥去打车。子丽走在我前面,由于膝盖疼痛,我在后面越走越慢。“你……走慢点,我膝盖不舒服。”他脚步放慢了些,然后直接站定,转过身来,向我伸出了手。“学霸真暖”——我在心里想。于是他带着我稳健地走了下去。
子丽是一个好哄的人。我央着他帮我周末补补数学,他迟疑不定。“不然《源氏物语》我送你好了。”这下他便同意成交了,不仅如此,他还心花怒放。一套书实现一次成功外交,值。
子丽是一个神奇的人。他会画八卦阵,然后给我们讲“泽中有火”。他的字取自《周易》:“丽泽兑,君子以朋友讲习。”他开心的时候一般不会放声大笑,只会……放声。他会唱《红楼梦》主题曲,《西游记》主题曲,《三国演义》主题曲,《水浒传》主题曲……还会唱《那些年》!
那天我和子丽一起坐公交回学校,他跟我说起他去过的地方、行过的路,说起他憧憬的未来伴侣的类型……我不止一次感慨,若是在古代,他就应该是个书院先生,教书讲习。我说,要是我生在那时,我一定是个江湖散侠,逍遥游于江湖,看秀丽河山。子丽随即接道:“走累了,就到我的书院来歇脚,我们喝茶聊天。”我会心一笑。
心有定境,气定神闲。愿子丽平安喜乐,这一生,有好书相伴,有好茶可品,有好酒可饮,有好友不离,有爱人携手……还有麻将可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