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

——徒步穿越长白山原始森林记

        儿子小仙突然提出要在两天后徒步穿越长白山原始森林,登上长白山,问我有没有想法,当时我几乎不加思索,就答应和小仙一起做这件正常人都会觉得是疯狂的事情。

        几天后,当我们精疲力尽地从长白山下来,如果有人问我,再给你一次这样的机会,你还去不去了?我会坚决地说:不去了!这个穿越的过程太刺激了,已经不是我这个年龄可以承受的了,但如果你问我后不后悔这次穿越,我会说:不后悔。因为这次穿越虽然只有三天,已经足以改变我的未来,我的人生也许这又是一个新的起点。

一、准备

        以小仙的性格,这件事情既然他说出来了就不可能改变了。自从他爱好上一个人徒步,曾经在桂林独自一个人背着帐篷走了七天,曾经在没有专业装备的情况下在近零下三十度的户外过夜,曾经半夜骑个车圈都糟烂的破自行车,十个小时跑了一百二十多公里路,从单位回家,还曾经独自一个人登四姑娘山去挑战极限......。这些事情事先他从来也不告知我们,有时我们知道以后也劝过他,但只要他认准的事情他从来没有放弃过。三年前,他就萌生过穿越长白山原始森林的想法,当时没有做任何的准备,自己就要出发,我们觉得他准备不足,劝他放弃,他不听,没办法,我跟着他去了长白山。结果那一次由于他晕车,到了山下,吐得一塌糊糊,加上正赶上大雾,面对面都看不到人,只好放弃了。小仙憋了三年,这次做足了功课,和我说起这事儿的时候,兴奋、期待的表情写在脸上,我就知道,这一次我是要和他一起去经历这次说走就走的冒险旅行了。

        实际上我是挺羡慕小仙的性格的,喜欢探索新鲜事物,而且说做就做,尽管有时没有进行充分的准备。有时候我也想像小仙一样,做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但因为性格和职业的关系,每做一件事情我都会进行安全方面的评估,所以这么多年来,事事都做得平平稳稳,但也错过了许多机会。这一次突然有了这么个机会,尽管有一些安全上的担心,但还是十分兴奋地答应了。

        当年我曾下决心,想一个人背着包从东北走到海南,在网上搜索各种攻略,一点儿一点地准备各种徒步的物品,还定期地进行徒步锻炼。不知是哪个老兄说过,要想长途旅行,就必须要有背50斤装备,一天走50公里的体能。我把这当成是自己的目标。记得是一个相当炎热的天气,我对自己进行了一次测试,准备背个40斤的包,用4个小时,走40里的路程。我把一个70升的包,里面装了帐篷、垫子、相机、吃的、喝的,装满以后,我觉得很重,以为超过40斤,上称之前还准备拿下一点什么东西,结果一称才34斤,就又往里加了六瓶水才够。40斤的包背身上真的很重,在净月潭走了一圈,用了4个小时,大约走了20公里,到最后一个坡的时候,真的是没有力气了,腿发软,我觉得这就是我的极限了,也知道长途徒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次和儿子一起穿越,有可能突破自己的极限,想想都觉得兴奋。

        家里这几年添置的登山和徒步的东西不少,两个容量70升的背包、可以容纳三人的三季帐篷、野饮用的炉具、水袋、垫子、衣服、鞋子等大件必备装备都有,虽然算不上专业,但应付一般的野营是富富有余了。我和小仙两个人清点了一下,还少一个睡袋、两根登山杖、一个帐灯,再就是这几天吃的东西了,我们两人分了一下工,分别进行购买和准备。

        一天的准备时间不长,但也足够了,晚上就把所有东西装包了,我称了一下儿子的背包重40斤,我的包还没有装水就已经到35斤了,再装上3升水,超过40斤了,小仙计算了一下,留足七餐的食物,略有备份,就把一袋面包给拿出来了。少了这一袋面包,减轻了两斤重量,但第三天出了一点儿状况,就让我们有些捉襟见肘,少了一餐的主食,让我们着实紧张了一下。

二、出发

        7月17日下午,我们坐上长春到松江河的大客车出发了,一路上风景不错,汽车在两侧长满树木的山间高速路上飞驰,满眼绿绿的,天气有点阴,还有点小雨,山上的树和草就更显得绿了。昨天没有睡好,伴随着车身的晃动我有些困意,但总是睡不着,我一直在脑海里试图构画出三天后我和小仙下山后的影像,两人到底是疲惫不堪,还是精神抖擞?都不是很清晰。后来好像有一瞬间睡着了,出现了两人下山后特别兴奋的画面,马上又醒了,回到了现实。看来我自己对这次穿越没有一点儿把握,但还是和小仙一样充满着期待。看一看坐在身边的小仙,很香很甜地睡着,我思绪又回到了过去。

        小仙在青春期的时候逆反比较严重,和我们几乎百分百的对立,彼此不能沟通交流,后来我们请教了心理专家,改变了沟通的方式,情况才开始好转。小仙完全转变还是在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以后,他当了学员队的“父母官”,为了工作几个月都不回家,当他非常出色地完成了任务以后,我们发现他人也变了,成熟了许多,甚至超越他年龄的成熟,有时我在想,也许我是到了四十岁以后才和他现在一样,可能还不如他。他喜欢读书,喜欢户外运动,有毅力,用不到半年的时间,把体重从180斤减到130斤,并坚持锻炼,不久前还参加了国际森林马拉松比赛,用四个小时五十一分完成了比赛,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今年又考取了研究生,准备认认真真地做几年学问。有些人对他的这些行为有些看法,我觉得也是正常的,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追求,人生观、价值观也不相同,我尊重小仙的选择,也尊重别人的这些看法。

        未来三天,一切都是未知,我最担心还是体能的问题,虽然我坚持锻炼,但从来也没有过一天连续行走超过4个小时的经历。据说穿越这三天,每天得走近十个小时,我不知道我背着40斤的背包能不能坚持下来,实在不行可以选择放弃,但不到迫不得已,我不会轻言放弃。

        到了松江河,向导来接我们,我见到了要带我们三天的向导。向导看年龄三十多岁,不善言辞,身材不高,应该不到1米60的样子,显得非常精干、结实。我们在宾馆一起敲定了三天的行程,第一天我们要走一段比较成熟的路,到温泉去宿营,可以泡温泉。据说每年有几千人走这条线路,虽然走的也是原始森林,但走的人多了,就有了固定的路了,难度不是很大,强度也是中等。这段路走的最快的用6个小时,一般人用10个小时。第二天用两个小时登上长白山,看天池。我们先带着装备到山脚下,把装备放下,看完天池,然后下山带上装备再走四五个小时宿营。第二天的路线可以选择一条新的线路,是向导自己开发的,几乎没人走过,要比原路返回多走两个小时,行程比较第一天的难度和强度都有所增大,但也属于中等。第三天就剩下六个小时左右的路了,难度和强度都不大,起个早就可以在中午回到松江河,有可能晚上就回到家了。向导和我们说完,我们又问了一些事情,向导一一回答了我们,让我们觉得这个行程应该是一个不太艰难、风险不大,但可能会有一些辛苦的路程。

        晚饭我们想吃点热汤面,到了一家很小的餐馆,点了一个韭菜炒鸡蛋,一个酱茄子,一瓶啤酒,本来想点两碗面条,但服务员说我们只上大碗,我们就点了一大碗。

饭菜一上我们就傻眼了,足足够四五个人吃了

        菜一上我们就傻眼了,两大盘菜足足够四五个人吃了,太大了。一大碗面条让我们觉得上错了,这就是一大盆啊,足够一桌子人吃了。味道不错,结果我们连三分之一都没吃了,就已经很撑了,算帐的时候才60元钱,让我们挺意外,也挺开心。回到宾馆洗了个澡我们就睡下了,一夜睡得比较踏实。

三、穿越

        早晨4点钟我们起床了,简单洗漱一下,收拾好行囊,吃完早点就出发了。我们和向导打车到了山下,背好背包,又检查了一下装备就进山了。

        我和小仙裤子都是穿的部队迷彩,套了雪套,脚上都蹬了一双防水通气的登山靴,背上一个装得满满70升的登山包,手上一对登山杖,他上身穿了一件针织的运动外套,我上身穿了户外的T恤和马甲,两人精神抖擞、斗志昂扬,有些兴奋,也有些激动,小仙看了一下表,正好六点,我们开始了穿越长白山原始森林的第一天。

        刚刚进山,蚊子就开始骚扰,山里的蚊子个儿大,动作迅速、直接、凶狠,我们带的驱蚊喷剂用处不大,不一会儿,身体裸露的部分就都是被咬的包了,而且隔着衣服也照咬不误,更夸张的是连厚厚的迷彩裤都能咬透,防不胜防。开始的时候,还喷驱剂,用手轰,后来觉得这些都没什么用,就算了,蚊子咬得多了,就不觉得咬了。

        天有些阴沉,不知能不能下雨,向导说下雨的可能性大。山下挺凉爽,进了林子以后,就觉得身体被湿气包围了,林子里的草很高,露水也很重,衣服和裤子一下就湿透了,好在登山靴还挺争气,露水并没有影响到靴子里面。衣服湿了以后,沾在了身上,和身上的汗水混合在一起,开始觉得有些热。这时的路并不好走,穿行在树木之间,有时向上爬,有时向下走,还时不时的过一些小溪,沼泽,稍不小心就踏进水里,但靴子里面一直是干的。我对小仙说:“看来买这双登山靴花了1400元是值了。”小仙说:“装备很重要,但要用钱烧。”

小心翼翼过独木桥

        随着深入原始森林,我发现倒伏的大树很多,有的已经腐烂,长满了青苔,应该倒了很久,有些枝叉还很结实,像是刚刚倒下的。它们横在地上,我们得跨过、绕过或是钻过去,非常耗费体力。向导说:“我们把这些倒了树木叫倒木,这是自然现象,树也有寿命,枯死以后就自然倒了,向上走会越来越多。”这时我突然觉得,正因为有了这些倒木,才成就真正的原始森林,树木的生长和死亡,一切都是自然的。旧的生命倒下了,慢慢的化成泥土,新的生命就在上面诞生了,在上面成长,旧的生命为新的生命提供养分。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雨点儿打在树叶窸窸窣窣声音,感觉凉爽了许多

        天气越来越闷热,浑身基本都已经湿透了,小仙说:“有点儿热带雨林的感觉。”这时,林子里开始下起雨来,我们穿上雨衣,听着雨点儿打在树叶窸窸窣窣声音,感觉凉爽了许多。小仙说:“一下子想起了陈毅在南方打游击的时候写的《梅岭三章》,如果没记错的话,其中有一首这么说的:‘断头今日意如何,创业艰难百战多,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还能做出这样的诗,革命英雄主义和乐观主义让人钦佩。”我说:“没错,你的记性还真好。这也反映的是革命浪漫主义,只有真正在这种环境下体验,才能体会老一辈人创业的艰辛,才能体会老一辈人除了信念之外,还有这种乐观、浪漫的情怀,支撑着他们无论多么险恶的环境都能一直走下去。”我们俩在这个时候讨论这个问题,说明我们两个人的心情还都不错。

似乎背上40斤重的包并没有给自己增加多少负担

        有一阵子雨下得比较大,我还怕雨停不下来,可是时间不长,雨就停了下来。雨停了,天气更加闷热,当穿过两片森林之间比人还高的草地时,让我们身上完完全全湿透了,从森林里出来,路明显好走一些,走得急了一些,露水、雨水、汗水混合在一起,加上闷热的天气觉得有些累,从早晨六点开始登山,一直不停地走,已经走了五六个小时,还没有休息。渴了就喝水,饿了就吃能量棒、点心,有时看到好的景致,还拿出手机或相机拍拍照。这时,向导对我们说:“我们的行进速度有点慢,照这样下去,估计得12个小时才能到宿营地。”我们俩一听,那不得到六点钟才能到地方,得加快点速度,争取下午四点之前赶到,这样能够充分的休息,好为明天的登顶做准备。我们明显加快了行进的步伐,似乎背上40斤重的包并没有给自己增加多少负担,多数时间里并没有感觉到它的存在,只有在翻越倒木或者向上攀爬时,影响到了重心,得多花不少的力量才能够稳定住,才感觉到背包其实挺沉的。这时小仙问我的靴子是不是进水了,我并没感觉到,但走路左脚抬起的时候,能够听到靴子发出“咕咕”响声,这时我留心体会了一下,左脚靴子的确是进水了,不久右脚的靴也进水了。虽然靴子进水了,但并未影响行走,脚上也没有不适的感觉。小仙的手表也进水了,数字看不太清了,当显示海拔高度2000米的时候,向导告诉我们离宿营地不远了。这时,我才发现,好像林子的树不那么密了,也不那么粗了,倒木没有了,树也不是松树,大多是桦树了。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见蚊子的袭扰了,换之而来的是像轰炸机一样的牛虻,在身边飞舞,常常从耳边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后,急驰而过,还不时的落在身上、头上叮一下。快到宿营地了,心情放松下来,牛虻也没影响到情绪。还和小仙调侃几句:“战斗机飞走了,轰炸机又来了。”

下了一道陡坡,到了一处低洼地带

        我们从一处非常平缓的山岗,下了一道陡坡,到了一处低洼地带,听着有非常大的流水声音,知道河就在眼前。向导在一处有几根木杆搭成的简易桥那里等我们,我听声音感觉应该是滔滔大河就在脚下,但却看不见,过桥的时候,向导在另一头拉着我们,当时我还有些纳闷,也就一米多宽的小桥,用得着吗?当我站上这几根木头桥的时候,木头一颤,我往下看了一眼,腿一下子就软了,马上退了回去。这是一道非常深的峡谷,流水的声音就是从这里发出的。我有些恐高,稳定了一下情绪,不往下看,拉着向导的手,小心翼翼的过了这道峡谷。这时,向导从峡谷悬崖的边上看到了几棵不老草,就爬过去给摘了下来,看得我是心惊肉跳。向导把这几棵不老草给了我,说是不老草有壮阳补肾,延年益寿的功效。

        我们在快到2点的时候到了宿营地,比正常速度快了两个小时。到了宿营地,我们俩都有些兴奋,第一天的旅程就这么轻松的走下来了,我有些奇怪,背着40斤重的背包,翻山越岭地连续走了八个小时,竟然没觉得累。小仙的感觉也不错。

        这地方靠近水源,取水非常方便,看来是个经常有人留宿的地方,留下一些的食品盒和塑料袋。我们赶紧安营扎寨,就在离水源不远的地方,找了一块平整的地方支上了帐篷,开始埋锅造饭。这是在长白山吃的第一顿正餐,小仙说要吃好,想吃大米饭。我知道在海拔2000多米的高度,水的沸点会不到100度,估计在90度左右,不知道做出的米饭能不能好吃。但我想,在家里做米饭都是煮的时间比较短,焖的时间比较长,这里水温低了一点儿,可以用增加煮的时间来弥补。小仙买的炉具非常好用,高压气罐不大,非常便于携带,而且气体燃烧时的温度非常高,一锅水几分钟就烧开了,所以做饭也非常快。半个小时后,一锅闻着香喷喷的大米饭就做熟了。我们开了一盒鱼罐头,一盒橄榄菜,一袋金针菇,我又烧了一小锅紫菜汤。我们两人坐在帐篷的边上,虽然鞋子和衣服都是湿的,但心情确是非常愉快。米饭和家里做的相比,还是口感差了许多,但在荒郊野外能吃上这些,感觉就像是天堂一样,我们吃得很香,也非常畅快,我还喝了两口二锅头。最后小仙还是不忘“鸡蛋里挑骨头地”批评我几句,说是饭有些夹生。

在荒郊野外能吃上这些,感觉就像是天堂一样

        向导以前在这个地方搭过一个小棚子,还有用石板铺的炕,他把塑料布盖上就是一个很好的休息场所了。他找了许多干木柴烧炕,又顺便把衣服和鞋子烤干了。我们吃饭的时候叫他来一起吃,他不来,自己一个人吃面包。

        我们吃完饭就去泡温泉,先到的一个的地方,水温太高,下不去,又到了第二个地方,水温适中。我让小仙先泡,我给他照了几张照片,看着他舒服、惬意的样子,我心里也挺高兴。他从小到大,由于工作关系,父子二人很少在一起做一件事情,很少有时间沟通交流,而且,随着年龄的增大,慢慢的有些生疏,这次穿越一下子拉近了彼此的感情。向导是在我们没下去的地方泡的温泉,我们纳闷,那么高的水温他是怎么下去的?他说:“往里放点凉水不就行了吗?”呵呵,我们怎么没想到呢?

        泡完温泉觉得全身舒坦,疲劳一扫而光了。这里的蚊子挺多,从温泉出来穿衣服的功夫,就咬了好几个包,天黑以后我们躲在帐篷里,谈了一下第一天的感受,觉得这个路线还不算太难,强度也不大,如果明天早晨五点出发,用两个小时登上天池,再用两个小时下山的话,不到十点就能踏上归程了,这样我们就可以选择另一条线路试一试。就按照向导新开的线路比上山的路多走两个小时,保守算12个小时的路程,如果我们十点下山,休息一下,吃过午饭,十二点出发的话,再走上5个小时,最多就只剩下7个小时的路程,后天起个早,中午就能回到松江河了。研究完行程,觉得一切都没有问题了,想看看手机,又没有信号,虽然只有七点多钟,小仙写完了日记,我们俩就休息了。

        天气可能有些下小雨,落在帐篷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河水流淌的声音在夜间显得很大,可能是兴奋,也可能是太早,我有些睡不着。小仙放下日记就睡着了,睡得很香,发出轻轻的鼾声。我想的很多,原来背40斤的背包在净月潭走上一圈其实很累,我觉得差不就到了极限,第二天还腰酸腿疼的,今天连续走了八个小时,翻山越岭的也没觉得累,看来极限还远远没到啊,内心有些膨胀,人的潜力看来真是需要挖掘啊。我算计明天的行程,还有没有可能遇到什么特殊情况,忽然想起来,今天为什么连一只动物都没有遇到呢?不是说又有熊又有老虎的吗,怎么会连一只小动物都没见到呢?如果明天遇到怎么办呢?如果现在就来了,怎么办呢?想着想着有一丝恐惧感涌上了心头,而且还觉得帐篷外有东西走路的声音,仔细听起来又不是,一会儿又有了......。突然觉得动静越来越大,我紧张得不行,我想起来,但自己好像不能动了,感觉外面的动物已经走到帐篷前,一下子就压到了我的头上,我用力挣扎,大叫了一声坐了起来,一下子醒了。原来做了一个恶梦,吓死我了。我看了一下旁边小仙,没有吵醒他。我也不知道几点了,睡前两个人讨论那种轻松,一下子被一个梦给搅扰了,这时觉得有些冷,把睡袋包紧一点感觉好了一些,后来再也没睡踏实,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丝丝的不安在心头。

四、登顶

        四点钟听到向导已经起床了,我们也赶紧起床。这一夜虽然没有休息好,但身体感觉还比较正常,奇怪的是全身的肌肉一点竟然也没有那种运动过后的痛感,不知是不是泡了温泉的缘故。我的鞋子放在帐篷外面一夜,不但一点没干,反而更湿了,袜子也是一样,衣服放在帐篷里好一点,但也是潮的。所以早晨穿衣服和鞋子是让人非常痛苦的一件事,特别是鞋子,又湿又凉,穿的时候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当时就想应该多带几副鞋垫,多带几套换洗的衣服,再带点儿生石灰,放在鞋里,一夜的时间鞋子肯定干了。山里早晨比较凉,感觉不到15度,就把皮肤衣穿上了。

        早饭我就煮了两袋方便面,在这种情况下,吃上一碗热面真是一种享受,我们把汤都喝得一点不剩,虽然感觉不是那么尽兴,但我们计划的口粮就是这么多,只能吃这么多。我们把帐篷收拾好,把水装足,就开始了第二天的行程。

        我们首先要爬上前面的山岗,我目测了一下,这个坡大约有200多米的高度,坡度超过60度,坡上小树比较多,攀爬的难度不是很大,但应该比较耗体力。开始向上攀爬的时候没觉得吃力,就是背包对重心的影响比较大,总得非常小心的控制和调整自己的身体的姿态,保持重心的稳定。大 约爬到一多半的时候,坡势平缓了些,我靠着一棵小树休息,看了看后面的小仙,想告诉他别着急,结果发现,我直接看到的是非常的深坡底,我们爬过的地方都已经看不到了,突然感觉坡度大了许多,就像悬崖一样,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爬上来的。再往上爬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吃力了,也更加小心了,一直都不敢往下看,心里非常紧张,就怕重心不稳,骨碌下去。这时涌出一丝的后悔的想法,为什么要来冒这个风险?

处处都是不错的景致

        我小心翼翼地爬上了最后一个缓坡,站起身来,一下子就被惊呆了:我们来到了一个花的世界!这是一个面积很大的山岗,岗上开满了鲜花,我们踏进了一个花的海洋,一朵朵、一簇簇、一片片,一眼望不到边,黄色的、红色的、紫色的,五颜六色的花包围着我们。小仙说:“真是太美了,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色。”是啊,呼吸着高山上清新的空气,走在花的世界里,所有疲劳、紧张和刚才出现的那一丝丝后悔都消失了。让我们想不到的是花丛中竟然还有小溪,清澈、甘甜,小仙用手捧着喝了几口,看着他站起身来那夸张的表情,我感到有些好笑,长大以后,很久不在我们面前暴露真情的他,也有孩子般的一面。可仔细一想,他虽然已经快三十岁了,还没离开家,也还是个孩子。山岗的边缘有几棵大树,我们把背包放下来,带上水和一些吃的,就开始向天池进发。

小仙用手捧着喝了几口清澈、甘甜的溪水

        开始的时候,我们一直是花中前行,过一道岗,爬上一道坡,又是一道岗,岗是平的,岗上都是鲜花盛开,非常漂亮。我看向导用手挖一种植物,问他是什么,向导告诉我们:“这是红景天,是一种中草药,益气养肺的。挖回去栽的。过去管的不严的时候,许多人都上来挖,那时都快挖光了,你看到处是坑,就是那个时候挖的,这些年管得严多了,不让挖了,这不又长起来了。”后来下山的时候,向导也给我们挖了一棵,说是一栽就活。向导跟我们说,他从16岁开始就上长白山,采松子,挖草药,还放过山,挖过棒槌。现在在松江河开了一家装修公司,生意还行,不忙的时候,媳妇照应着就行,当向导纯是爱好,也挣点零花钱,每年都能走上十几趟。问一下他的年龄,已经44岁了,真是看不出来。

山上背阴的地方雪还没化净,走在上面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

        再往上走,看到高山蓝莓,长得非常密也非常矮,我们得趴着才能看到结的果实,还没成熟。我们一直踩着蓝莓的树向上爬,非常松软。越往上走树越少,草也越来越矮,高山杜鹃花刚刚才谢,偶尔也能见到还开着的花朵,有红的,但大多是白色的。山上背阴的地方雪还没化净,走在上面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到了七月中旬,还能在雪上行走,看来只有在高山上才有可能。再往上走,草也少了,脚下松软是就是青苔了。可能海拔越来越高,我们走起来也越来越吃力,这时看周围山谷里已经有浓雾形成,正在从四面八方向天池方向聚集,我们这段时间走的比较慢,多数时间在拍照、欣赏风景。向导说:“得加快点儿速度,来了大雾我们就上不去了。”我觉得也没办法加快速度,只要是不停下来就不错了。我们走走停停,离天池越来越近,大雾也好像已经近在咫尺了,但当我们登上天池的那一刻,雾都好像停在原地。

我们登上天池的那一刻,雾都好像停在原地

        长白山天池,是一个由于火山喷发所形成的火山口湖,湖面呈椭圆形,湖水湛蓝,天空中云彩倒映在湖面,非常像一幅水墨画。我们是从西坡和北坡之间登上来的,在两个山峰之间。小仙经历了三年的准备,坚持锻炼,今天终于以胜利者的姿态登上来了,看他非常兴奋,以各种姿式拍照,显示出胜利者的样子。

        向导说:“有的人上四五次长白山都没见到过天池,前天上来一波人,从上山的时候就下大雨,一直下了三天,就到了山下看了看返回了,你们的运气真好。”我也觉得我们的运气好,昨天一路非常顺利,途中的小雨增加了穿越的色彩,今天的天气又非常好,清新、凉爽,山谷里的雾又增加了长白山的神秘感,但愿返程更加顺利。当我们下了山,回头看去,天池已经笼罩在一片浓雾之中。

天空中云彩倒映在湖面,非常像一幅水墨画

        下山就快了许多,我们到了放包的地方才十二点,虽然比预计晚了几个小时,但心情还是不错,感觉到晚几个小时并不影响行程。本来计划中是吃点间餐,但间餐在上山的时候都吃完了,这个时候又饿了,算了一下,明天中午就可能在松江河吃了,所以,我们决定在这里吃一顿,补充一下体力,下午多走一点,给明天减少点行程。这时,阳光正足,我和小仙把鞋子和衣服都脱下来放到草地晒。我们在小溪的边上支上炉灶,开始做饭。本来拿了一斤米,准备吃两餐,结果昨天晚上,让小仙倒出一半米,结果他倒出了六两,今天中午就剩下四两米了,所以,我又切了一根火腿肠,今天中午这一餐一定要保证充足能量。很快大米饭就做好了,还是和昨天一样的香。一半的时间过去了,一多半的路程也走完了,我们的目的也达到了,心情大好,所以,在炙热的阳光下吃饭就别有一番风趣。吃完饭,衣服干了,鞋垫干了,鞋子也不那么湿了,换了一双袜子,又和穿上干鞋一样了。收拾好以后,我们把水装满,就开始踏上返程。

        我们不是按照原路返回的,按照向导的建议走一条他开发的新路。开始走的时候,我们一直走在岗上,过一片花海,又过一片花海。我走在最后,看小仙在花海中背包前行,画面非常的漂亮,我也在想,这个地方之所以这么漂亮,就是因为没有人来,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一切都是那么原始,如果来的人多了,风景就破坏了,所以,没人见过的风景才是真正好的风景。

过一片花海,又过一片花海

五、困境

        下了一道道的岗,我们又进入了原始森林,这是真正的原始森林,人迹罕至,没有路,在树木之间都是一人多高的灌木和高草,我们得用双脚和双腿趟路。我们跟着向导不停的向前走,向导走得比较快,我们必须根据植物的倒伏来判断他是从什么地方走的,沿着他足迹走,否则可能就走不过去。随着深入原始森林,我们发现倒木太多了,而且新的倒木非常多,当几根倒木重叠在一起的时候,就成了不可逾越障碍。我们在行走的过程中,总是看到像是土堆或是一截土墙的东西,从上山的时候就总是看到,一直不知道是什么,也没想到研究一下,总觉得是什么大型的野兽做的窝之类的东西。现在这东西太多了,经常要从跟前走过去,留心看了一下,才知道原来是大树倒了以后,树根带着土立在那里形成的一个东西。向导说,有时黑熊就住在这里。听了向导这话,让我和小仙一下子紧张起来。向导说:“你怕熊,熊比你还害怕呢,听到你的声音,早就跑没影了。”倒木越来越多,路越来越难走,向导也发觉到了这个问题,这也是他没有想到的,几年前他走这条路的时候,还有没这么多的倒木,现在走这条路,要比他想像的难度大许多。我们跟着向导探索着前行,当走到5点多钟的时候,我问向导,以我们现在这个速度,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走出原始森林,他说:“可能还得走上八九个小时。”听完向导的话,感觉我们还是按照正常的速度在行进。但这时我们的体力消耗非常大,已经明显地感到有些脱水,饮用水的消耗量也比较大,眼看就要喝光了。我问向导:“下面路都是这样的吗?倒木还是这么多?”他说:“过了这一段就会好一点。”我又问:“估计什么时候能到宿营地?”他说:“天黑前应该没问题。”我和小仙觉得那还可以坚持一下。可是又往前走了一会儿,倒木还是越来越多,而且新的倒木枝叉太坚硬,根本翻不过去,只好绕行,可一片倒木重叠在一起,绕行也非常困难,有时我们跟着向导走着走着又绕回来了。这时向导说:“我们这个速度天黑有可能赶不到宿营地了,我们先找到水源,补充足饮用水,只能临时找个地方在野外宿营了,看来选择这条路是个错误,我不知道这一年之中增加了这么多的倒木,也不知道你们不适合走这种倒木多的路。”我知道他也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了。我们又改变方向,向水源地走,我不知道有多远。向导说:“不远,你可以听到流水的声音。”我仔细听了一下,还真能听到。我们又翻过一座小山,找到水源把水灌满,就开始向临时宿营地走。

往前走了一会儿,倒木还是越来越多

        这时天色开始暗了下来,我开始对向导的时间概念产生了怀疑。向导说用两个小时就能登上天池,来回用不了四个小时,可我们来回用了七个多小时,就算我们的速度慢一点,也不至于相差三个小时吧。又想到第一天走到一半的时候,他说照这个速度得走十二个小时,后来我们也没有走得快多少,结果八个小时就到了,对时间的判断差了四个小时。这样看来,他对时间表述应该是不准确的,给我们两人决策提供了错误的信息,现在看,我们的决策可能错了,不应该走这条路,如果原路返回的话,现在已经走了三分之二了。这时,一丝不安和恐惧感涌上心头,也害怕向导迷路,这样的森林中我根本无法判断方向。但我知道在这个时候,我们必须相信向导,别无选择。我能感觉到,小仙也有些紧张。后来向导走回来,把我的背包杠到他的肩上,一个人背了两个包,走在我们前面。我没有了背包,轻松了不少,我看小仙走的也有些吃力,想帮他一下,但又一想,我才是这个“木桶”最短的那块板,我也帮不上他什么忙,现在把自己照顾好,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了。天已经黑了下来,向导说:“爬上这个坡就宿营。”我跟着向导向上爬,感觉这个坡最少有70度的坡度,有的地方几乎是垂直的,好在小树比较多,可以拽着小树向上爬,但非常的吃力。小仙背着包更吃力,也咬牙坚持。到了坡上,我们已经没有一点儿力气了。我找了一块相对平一些的地方把帐篷支上,小仙做晚饭。我们只剩下三袋方便面和一袋煎饼的主食,水也不多了,小仙煮了两袋方便面,开了一盒鱼罐头。我们俩吃饭的时候,少了一些昨天那种愉悦的心情,虽然两人还是聊一些轻松的话题,但担心和紧张的表情都写在脸上,而且和昨天相比,最大的不同就是都非常的疲惫。我们吃完晚饭,由于没有水,炊具也没有洗,用纸擦擦就收起来了,小仙还是写完日记才睡的。

支帐篷的地方不平,坡度比较大

        支帐篷的地方不平,坡度比较大,我睡的地方靠上,一不注意就滚到小仙身上了,所以这一夜我尽量控制自己的身体不要移动,睡得不太好,睡不着的时候多数时间都是在用想像法给自己暗示,想像水晶球发出能量光,照在自己的身上,让自己全身充满能量。因为我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腿部的肌肉有一些酸楚,明天早晨起来一定会痛。觉得小仙也没有昨天睡得香,一夜几乎没听到他的鼾声。

        向导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用树枝和塑料布搭个小棚,在旁边点燃了一堆篝火,一夜没让火灭。听着篝火噼噼叭叭的响声,我的心里能踏实一点,虽然也听到了不知是什么野兽的叫声,但觉得离我们很远,也没有感到害怕。

六、坚持

        早晨起来,我们看了一下剩下的食物,只有一袋方便面和一袋煎饼,水也没多少了。我们准备吃煎饼,但把煎饼拿出来以后,发现有的地方受潮似乎长毛了,正在纠结着吃还是不吃的时候,向导给我们拿了一袋面包,解决了我们的早餐问题。我把剩下的水一多半烧开了,两人喝着热水吃了面包,又觉得充满了能量,又满血复活了。

        收拾好帐篷,我们改变了原来的路线,向槽子河方向行进,准备沿河岸下行出山。向导说,这条线路比较好走,五六个小时就能出去了。我已经不太相信向导对时间的表述了,只要今天能够在晚饭前回到松江河就满足了,因为我们的食物中午就会全部吃光了。现在关键的问题是补充水,我们只剩下不到半升水了。

        开始走的时候,我已经明显感觉到肌肉的酸痛,左膝关节也出现了不适感,再走七八个小时,我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来。但又一想,坚持不下来会怎么样,没人来抬你,这是一条没有退路的穿越,只有坚持向前,没有别的选择。

        我们很快就到了槽子河岸,这一处的河水在很深的峡谷里,我目测了一下,峡谷大约有几十米深,河里是横七竖八的倒木。对于恐高的我来说,走在这样的河岸边上是一个非常大的考验。没别的办法,路只一条,只有前进,前进,向前进。槽子河岸边有路,向导说,这是穿越的人几年前经常走的路,一些上山采松子、灵芝、人参的人也走这条路,但这条路因为走的人比较多,森林管理人员看得比较紧,这些年就很少有人走了。本来是路,时间长了没人走,慢慢地也就不是路了。很快,我们就知道这条路也是一条十分不好走的路,主要原因还是倒木太多,多数都是近些年倒下的。本来一条窄“路”紧靠悬崖边上,就已经让我提心吊胆,我连往下看的勇气都没有,路上还不时的横上一根倒木。我多数时候都选择绕行,但有时影响不是特别大的时候,别人都选择拉着边上的树过去,这时身子已经悬在悬崖上了,而且身体的全部重量都依靠手上抓着的小树上。我只试着这样过了一次,太吓人了,再也不敢了。后来我都选择绕行,就比小仙慢了不少,同时也多耗了不少的体能。每当小仙这样过的时候,我都提前嘱咐一句小心,也是担心他失手。我们在岸边没走多长时间就到了取水点,有一条小路可以下到河边取水,我看了一下,路实在太陡,没有勇气下去,向导就拿着水袋下去,帮助我们灌满了水。

峡谷大约有几十米深,河里是横七竖八的倒木

        往下走的过程中,我已经明显感觉到有些吃力,昨天下午走的五个多小时,强度太大,透支了体力,一夜并没有恢复过来。左膝不适感变成了疼痛,每一次弯曲都疼得冒汗,出汗量大增,也加快了体力的消耗,我怕脱水引起电解质紊乱,吃了一粒盐丸。行进过程中由于用力不均,一支手杖也坏了。休息的时候,闭目坐下,让自己放松下来,想像水晶能量球,让自己身体充满能量,让能量修复受伤的膝关节。几分钟后起身,感觉好多了,左膝居然真的不那么痛了。再走的时候,默默念着阿弥陀佛,分散着精力,尽量不去想着膝关节,走路就不怎么受影响了。翻越倒木的时候,也懒的去管那树枝了,那些碍事枝枝叉叉直接用靴子踢、用膝盖顶,撞断了就跨过去,太坚硬了撞不断就绕过去,这样是省了一些力气,但也把自己的双腿弄的伤痕累累。

快出山的时候,遇到了几个大概是上山采灵芝的人,以为人林区管理人员,把向导吓够呛,领着我们躲了起来,就像是打游击的一样。经历这一幕,我们轻松了许多,小仙说:“东北抗联就是这一带活动吧?过去不理解,为什么装备差,人又不多的抗联战士能在强大的日本关东军的围剿下生存下来?现在理解了,这原始森林几百人钻进去,马上就没了踪影,根本就无法找到,大部队进了森林没有方向,活动受限,而抗联战士却能活动自如。昨天向导背两个包,怎么说也有50斤以上,爬坡、翻倒木健步如飞,如履平地,像这样的抗联战士谁能撵上?如果不身临其境,根本不知道这些。现在就能理解,沙漠作战的部队为什么就打不了丛林战,也知道全国解放以后的剿匪为什么那么难了。”这三天,我发现小仙非常细心,穿越的过程中,他知道什么时候走在我的前面,什么时候走在我的后面。当走到风险比较大的地段时,他都等着我,提醒我注意,他在帮助我的时候,尽可能的做得轻描淡写,自然,不让我察觉出来。我们之间的默契远远大于语言的交流。这次的穿越是值的,有什么关系能够比上患难之交的父子关系呢?

        我们终于在中午12点半左右出了原始森林,走到了过去走车的路上,这个时候,我确认我们安全了,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了,虽然到达目的地还要走上三个多小时,但已经没有风险比较大的路段了。

七、出山

        出山以后,我们就非常放松的慢慢前行,走了一会儿大路,又进了森林,这时蚊子又来袭扰,我们明知道驱蚊剂和风油精没什么作用,但也喷到衣服上,抹在身上。后来,就任蚊子咬了。但我发现一个秘密,风油精虽然对山里的蚊子没有多少效果,但可以解暑,当你把风油精抹到头上的时候,能保持好长时间是凉爽的。

        想了一下,我们在昨天下山以后,就没有认真留意过周围的环境,一直在高度紧张和担心的情绪下行走,可能错过了不少风景。现在在林子里行走,完全放松下来,也有时间和心情欣赏林间的景致,看到了一些不知名的花和野果,也看到不少枯树上结着木耳,还有许多不知名蘑菇,不知能不能吃,有一棵树上满了金黄色的蘑菇,向导说有点老了,要是早几天可以带回去吃的。向导还给我们挖了五六个天麻,加上前天上山时摘的不老草、昨天下山的时候挖的红景天,这次穿越的收获也是不小呢。

一朵漂亮的小花

        下午三点多钟我们穿出了长白山,看一看我们两个的样子,用狼狈不堪形容再贴切不过了,衣服上全是汗渍,裤子全是泥,我们两个人的雪套也都刮坏了,我的一支登山杖也少了一节,三天没有刮胡子,人也显得沧桑了许多。但两个人的精神状态都非常好,心情不错,我们简单交流了一下,都觉得这一次穿越非常值得回味。

        向导叫上送我们来的出租车把我们拉回松江河,途中我还买了一小桶蜂蜜。本来想多给出租司机五十元钱,但买蜂蜜一事儿让我不想多给了。进山的时候,我看见有放蜂的,就问司机在哪里能买到真正的好蜂蜜,司机说到放蜂的那里去买当然就是真的了。下山的时候我提出去买蜂蜜,他好像忘记了上山时候他跟我说的,没把我拉到山里放蜂的蜂农那里,而是把我拉到他买蜂蜜的地方去买,但这个地方怎么看都像导游拉游客来的地方,虽然花了二百四十元钱买了八斤他说最好的蜂蜜,但我总是有点怀疑蜂蜜的真假。下了车,我就按照跟向导说好的价格,给了他二百元钱。

        我们找到宾馆,我先洗了个澡,后来水凉了,就先去吃饭。吃完饭小仙洗澡,他洗完澡,发现胳膊肘上有一个黑色的圆圆的小东西,还在动。我看了一下,告诉他这叫蜱,俗名草爬子,不用害怕,用烟头烫可以让他出来。小仙问我怎么知道这些,我说:“那是四十多年前的事儿了,我上小学的时候,看过一本书,讲的是一个小学生到大兴安岭度暑假的故事,这个小学生被草爬子叮了,就是被当地人用烟头烫出来的。”他半信半疑,我们找了半天,只找到了牙签,点着了烫了半天,也没把它烫出来。这时候突然我想起我刚刚洗澡的时候,腰上也有一个,我还以为是肉赘,没当回事,我赶紧让小仙帮我看一下,他看了看说:“没错,就是这东西,还动呢。”我说:“看来咱们自己是弄不了啦,找个诊所吧。”我们出了宾馆,在附近找了几家诊所都关门了,就打了个出租车,让他把我们拉到医院。司机听说是草爬子钻肉里了,就说:“这还用去医院,我给你整出来。”他就用烟头烫,用手弹,蜱虫还真是往外退,但他也是个急性子人,当看到蜱虫快出来的时候,他用力一拽,结果把头留在肉里了。我说:“咱还是去医院吧。”他开车跑了二十多公里,把我们拉到新区医院。我们直接到急诊室把情况跟医生说了,因为医生是个内科医生,处理不了这个情况,就让我们去外科的住院部找外科医生。我们到了外科住院部,见到医生,医生是个挺幽默的人,我们跟他一说,他就说:“这个季节蜱虫已经不咬人,你们这是中奖了。”他让我们躺在手术床上,几分钟就把两个人身上的虫子给处理完了,小仙胳膊上的那只虫子还活着呢。因为我们也没挂号,就给了医生40元钱完事了,医生挺高兴。出租司机一直跟着我们,又把我们拉回宾馆,也没有和我们多要钱,50元钱真是良心价了,让我们挺感动的。

        回到宾馆,这一夜,我们睡得非常踏实,和野外宿营相比,这就是天堂。

        第二天上午,我们乘大巴返回长春。一路有小雨,据天气预报,今天到明天长白山地区有暴雨或大暴雨。

八、感悟

        父子二人徒步穿越长白山原始森林这一举动,在一般人的眼里绝对是疯狂的,现在我也在想,当初自己做出这一决定时,也有冲动的成分。这次穿越的过程绝对是独一无二的,我们经历了兴奋、激动、怀疑、不安、恐惧,最后平静、释然的心路历程。一个人的生命中有许许多多次的擦肩而过,有时一伸手就抓住了,稍一犹豫就错过了许多。这一次我抓住了,所以才有了如此刺激的人生经历。经历就是财富,无数的经历组合成了人生,精彩的人生,经历一定丰富,有了这次经历,我的人生一定会更精彩。

        这三天的穿越,不但会改变我的未来,也改变了我的过去。对于这三天的经历来说,过去的一切困难就不算困难了,过去纠结的事情也不会再纠结了,过去已经过去,不会重来,但你可以重新认识过去的自己,我会重写我的过去,重新规划我的未来。

登顶的父子俩人

        在以后的日子里,要时刻提醒自己:

        没试过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厉害。

        决定未来结果的一定是你的信念。

        精神的力量远比身体的力量要更加强大。

        有时照顾好自己是帮助别人的最佳选择。

        千万不要把自己置于没有退路的境地,也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最好的风景永远在没人知道的地方。

        人的一生中得有一次值得回忆的任性经历。  


                                  阳光男孩

                    二0一六年七月二十日于长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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