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工俭学》
小星星读小学时,那时学费很少,书本费一起也就五元。那时候农村太贫穷,有些小伙伴因为拿不出这五元钱而辍学在家,回家当一个放牛娃。
那时每学期除了这五元钱的学费,还有一个两元的勤工俭学费。所谓勤工俭学费,就是让孩子们一边读书,一边劳动,通过劳动去挣钱。
这个勤工俭学费,家长是一分钱都不会出,完全靠学生与老师群策群力,想尽办法挣够两元钱。
大山里有的是各种草药与野果子,只要勤快,赚够两元钱也还是能行。
那些年,小星星挖过麦冬,一种中草药。它长在杂树林里,小星星常常翻山越岭也才找到几棵,晒干后只有一点点,根本赚不够两元钱。
小星星也割过梭毛草,细细长长如头发丝一样的梭毛草,它总是长在悬崖陡壁上。小星星每割一点梭毛草,都要冒着风险,紧张得手心发汗。
小星星攒了一个暑假的梭毛草,她细心地晒干后,有一大背兜。星期天当场时,她自己走十多里山路,去镇上卖,卖了七毛钱,离两元钱还差一元三毛钱。
那些天,小星星与同学们就去捡稻穗。每天早上,背起一个书包就出发。几个小伙伴约起,奔向那金灿灿的稻田。他们只去那些刚收割完的稻田去,田边地坎总有一些遗留下的稻穗,他们细心地捏下那些稻穗,放进书包里。
他们也最喜欢那些稻草堆,稻草上总有些没收拾干净的稻穗,他们就一颗又一颗地摘下来,积少成多。八月的太阳火辣辣的,晒得他们的小脸发红,汗水直往下滴,他们丝毫也没觉得辛苦。
他们为发现每一粒谷子而高兴,“汗滴禾下土,粒粒皆辛苦。”深深地铬印于他们的汗水中。他们旁边的稻田里就是没有收割的稻穗,饱满的稻谷压弯了头,它们对着小伙伴们点头哈腰。
小星星与伙伴们谈论着:“你看,二狗他们家的稻谷多饱满。”
“就是啊,已经成熟了,他们怎么还不来收割呢?”
“他们收割了,我们才好去拾稻穗吧。”
小伙伴们就这样一粒又一粒地拾着别人不要的稻穗,直到书包鼓鼓。他们就去田里找桎菇吃,那是长在田里的一种野草,拔起来,根上结的拇指大小的果实。
他们把外面的皮拔开,里面就是白白嫩嫩的果肉,吃起来又甜又脆,解渴又填填肚子。
暑假里,拾稻穗时,他们最喜欢玩的还是去水田或小溪边捉鱼。他们顶着烈日,赤着脚,踩在冰凉的溪水里,全身都凉爽了。
回家后,他们会专门拿一个小簸箕,晾晒他们拾回来的稻穗。一个暑假下来,他们拾的稻穗也够交勤工俭学的两元钱了。
那一年,老师听说城里人特别喜欢吃折耳根,那个在农村田边地坎遍地都是。小星星跟同学们背起背兜,专捡那又大又肥的折耳根割,他们边割边讨论:“城里人真奇怪,我们这儿猪吃的,他们还吃。”
“听说这个在城里卖很贵的,这次我们要赚大钱了。”
“这次老师请了卖菜的李伯伯,他明天专门去县城卖折耳根。”
第二天天还没亮,李伯伯就带着全校师生的重托,挑了满满一担折耳根去县城。李伯伯也兴高采烈的,直夸奖那鲜嫩的折耳根,真新鲜,叶子上还沾着露水,一定能卖过好价钱。
他打起火把走几十里山路到镇上,再赶几个小时的客车去县城。老师与同学们都满怀希望,他们终于找到了一条生财之道。
第三天下午,李伯伯又挑着满满一挑折耳根回来了。他垂头丧气地坐在担子上,耷拉着脑袋,闷着头抽着旱烟袋直叹气。“卖不掉,根本就卖不掉。城里人嘴巴可叼了,他们要吃折耳根的根,还要洗得干干净净,捆成一小把一小把。你看吗,我们的折耳根就像猪草一样,乱七八糟,问都没人问。”
“李伯伯,你怎么又挑回来了?”
“我想送都送不出去,没人要啊。你们辛苦了一天,我只好挑回来当猪草吧。”李伯伯累得直喘气。
老师与同学们本想靠卖折耳根来勤工俭学,结果只卖够了李伯伯的车费钱,连李伯伯的住宿费都没赚够,还害得他在车站蹲了一夜。
他们承诺给他的人工钱,一分钱也没赚着。好长一段时间,老师与同学一看到李伯伯都不好意思,总觉欠了他一个人情而没有还。
那以后,小星星与同学又老老实实拾稻穗,麦穗还有花生。每当上学放学的路上,他们就三五成群,在地里田里穿梭。也有农民伯伯看孩子们拾得辛苦,就像没收拾干净似地故意留下那饱满的稻穗和花生。
小伙伴们有些纳闷地说:“二丫她妈平时挺仔细的,怎么地里掉这么多花生。”
后记:这是一部70年代,80年代初期出生的人们的共同记忆,农村的记忆。这也是农村正在消失的记忆。国庆节回老家,感悟很深,路修好了,房子修漂亮了,可是地荒了,人逃离了,甚至出现了无人村。
这是一部10万字左右的散文小说,书名暂定为《乡间的小星星》,已全部完稿,从今天开始连载,希望有人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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