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这座城市,好难过。
一整天的车程,好累。这次离家,似乎在心里暗暗许下了很多的决定。之后不再向爸妈要钱,不再碌碌无为,不再胡思乱想,不再糟蹋自己,不再盲目生活,要好好的,好好的成长,生活,不要父母亲人担心,活出优秀,活出骨气,活出父母期待的模样,也要活出真正的自己。 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胡思乱想的时间,也很少时间去孤独,因为在家里,我只需要扮演好女儿的角色,听父母的话就好了。
可是,我们却偏偏作贱自己,非得伸长脖子憧憬着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世界真的就很好么,我们没有肯定的答案,只是习惯了漂泊。最近几天我的情绪变得特别糟糕,应该是因为在家待的时间太长了,两个多月的时间足以让我失去自由,我每天活在街坊邻居的三言两语是是非非里,活在吵吵闹闹的琐碎里。年关家里生意很忙,每天都很热闹,我本就喜欢安静,但却难以逃脱嘈杂。我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妈妈去要债回来的路上发生车祸,导致了现在的听力受损,之后她讲话的声音却越来越大,性子也随着更年期而变得更加急躁。所以越往后的日子里,我们和妈妈说话总是扯着嗓子,外人感觉像是吵架,偶尔的不耐烦也难免夹带着冲动的话语。家里电视机里的声音也是很大,楼上楼下听得一清二楚,很长时间我以为我早就习惯了这种嘈杂,但是一个人在外面独来独往生活了几年,每次过年回家总会有不适感。头疼,是必要的。
在家不能真正做自己,我想是不能做独立的自己吧。我这人有个常被朋友拿来诟病的习惯,只要一回到家就像是人间蒸发,因为我在家里从来不接听除家人外的电话,也不经常带手机,快递都是老爸负责接收,偶尔有事的话就是半夜睡觉前微信上解决。虽然有的时候我也觉得这种习惯不太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旦待在家里我就不想去理会外面的一切,两个月不出门没有问题,我只想做个乖女儿。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没有任何的娱乐活动,守着爸妈日复一日消磨着时光,忙碌着,即使偶尔抱怨也只好任劳任怨,偶尔脾气,也只是发发牢骚。毕竟,这些琐碎的日常,在经年之后会是我多么美好的回忆。
人总是这样,各个圈子中跳来跳去,最后把自己弄得晕头转向。
今早意外的事情,我还没有起床,姨妈便来我家了,是我始料未及的。问清缘由,是因为小妹昨晚没有赶上去学校的车,所以姨妈赶大早送了她,又因我今早离家所以为我送行。她说外面挺冷的,于是就躺在我的床上休息着,她拿出手机给舅舅打了个电话,说了几句没有重点就挂了,我虽然好奇她打这通电话的原因,但也没有多问。我起床洗漱,收拾东西,匆匆忙忙的,总感觉时间过得好快,其实我是很想和她好好说话的,毕竟最近的她因为姥爷的去世异常的憔悴抑郁,我看着很心疼,却也不知如何安慰,因为我也无奈。许多话没有说,但是我希望姨妈知道我内心对她的担心,我愿她好好的。
我和姨妈一起离开,然后简单道别,心里告诫自己不去想离别自然就不会难过。我没有去想我的离开,难过似乎也不太明显了,隐隐地,不去想就不会痛了。
说来算是幸运,回来的公交车上空空的,只有我与司机两人,一个小时的车程没有拥堵,没有其他上下车的乘客,一直就是安静的出奇。虽然享受安静,但是离家的路上,太过安静总被浓浓的伤感填满。又是三月,距离我首次涉足这座城市时隔一年,往事如昨清晰可见,而如今这座城对我却物是人非。割舍了一段长达八年的友情,放弃了一段难忘的爱情,丢掉了许多坚持,梦想似乎也开始摇摇欲坠,生活一团糟。
许多朋友劝我离开,我目前却还不想离开。既然这座城市对你而言有那么多伤心难过的事与人,你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留在这里你不开心,却仍不离开,我只能回答说:作呗,还不轻!
归来,回到仅属于自己的小窝,这是自由了吗,还是孤独了呢?
扔下行李,给妈妈电话报平安,却被告知姨妈在和姨夫闹离婚,我反复确认仍旧难以信服。二十多年记忆中,姨妈夫妇的感情总是我和姐姐羡慕的,因为爸爸妈妈经常性吵架,打架的次数也几乎每年都有,我们都很受折磨。姨妈性格温和,遇事不爱计较,夫妇俩经营一家工厂,近些年规模越来越大,忙忙碌碌地更少有时间争吵。只是,我太单纯,活在童年的记忆里,离家多年,忽视了太多的细枝末节,也对她们缺少真正的关心。
前年冬天,姥姥病逝,姨妈发病,我未见却似乎很严重,具体什么病我至今没弄懂,但是和神经脱不了关系。小一年过去,今年国庆节见她,觉得她似乎接受了姥姥去世的事实,一切回归正常的轨道。但是,万事天定,让我们措手不及。去年冬天,姥爷突然离世,全家悲痛,姨妈的情绪也是时好时坏,家人都很担心,幸亏小妹放假陪着她,不然真的让人难以省心,年前姨妈再次住院多日,总算慢慢好起来,只是明显沧桑了许多。
2016年之前,姨妈她们失去最爱的爸妈,我失去了最疼我的姥姥姥爷,至此,我们不敢再提起,只是放在心里,每每难过总是一个人承受着。我也真该长大成人了。
据妈妈说,姨妈出院之后经常与姨夫吵架,这次也是一件小事情引发的,但后果似乎很严重,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姨妈提出了离婚二字,还逼着姨夫写离婚协议书,分孩子分家产,并且不写不罢休。我也知道,姨妈有的时候确实像个未长大的孩子,似乎与我无异,我却越是担心她。妈妈说,以前有姥姥姥爷,姨妈每两三天去一次,有什么烦恼都会讲给姥姥听,后来讲给姥爷听,可是现在呢,她却没人可说了。每次来我家,都是忙碌的,和我妈都没能好好聊过天,她心里的许多事情都是憋着,忍着,受着。久而久之,愈演愈烈,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脾气也大不如从前。工厂里又处处离不开姨夫操劳,所以许多时候难免疏忽了她,就这样恶性循环着,潜伏着,让我们内心焦虑着,也愈加不能心安。
长大之后烦恼多,百无一用是书生。岂止于姨妈家的烦恼,我家里的烦恼说上一年都不足以说完,只是我习惯了去忘记,忘记不好的记忆罢了。新的记忆同样累积着,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我有个小小的心愿,唯愿家人一切安好。
又是深夜,注定无眠,虽知多想无益,多说无用。但,写出来,也能发泄一下内里的魑魅魍魉,故有以上潦倒文字,不做文章,仅供己阅。
夜已深,各自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