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在后半夜下得很急,直到快天亮时,雷声小了,雨势也减弱了。妈将我叫醒后,要我去抓些小鱼回来。这是好差事,我二话不说,牙不刷,脸不洗,鞋也不穿,将裤脚衣袖扎起,提一木桶,拿一“虾拉嘞”,趁着灰朦朦还在下小雨的天,快步出门了。
虾拉嘞是专门抓鱼的工具,制造工艺是:第一步:用尼龙线织成一顶帽子一样的小网,入口大,深处窄,网眼也是进口的地方大些,越近尾处越密,最尾处就是小泥鳅也难钻出去了;第二步:找根长两米左右、宽一寸的竹片弯成一个半圆形,将网袋用绳子系到半圆形竹片上;第三步:找一根五米左右长的竹子,在粗的那头开两个孔,一个最顶处,另一个离竹头七十公分左右远,头一个孔是让绑住网的半圆形竹片顶穿过,另取一米半左右长的竹片,从第二孔穿过,也将该竹片弯成半圆形,将两头分别系住在带网的半圆竹片的两端。连接处一定要穿孔,并用粗铁丝系牢固,这样一个新的“虾拉嘞”就做出来了。利用它,人站在岸边可以将隔几米远的塘里鱼捞到,经常捉鱼一定知道,自己手上的工具最适合去什么地方抓多大的鱼?大人去抓大鱼,我们小孩只去抓小鱼和泥鳅。
鱼儿都是真正的活跃分子,有流水的地方即有鱼活动。我首选之处是从乌洲塘的缺口处流水到渠道去的地方。水从缺口出来,直落几米到村办小学的菜地边水沟,沟边长有很多小竹子,水继续流不到十米,又降落三米进入横向的渠道了,急水在红石头上冲洗,将石头洗得很干净,也将黄豆大的沙粒冲高,堆起在水的表面,成年累月的冲洗,制造了半米以上深的小石潭,流水在潭里翻了几个跟头,再流两米长有水草的泥沙沟,便进入更深的渠道了。
刚从家里出发,嫩嫩的脚板踩到刚被雨水淋过的沙路上,被水冲走表层的细沙后,遗留在路面上的粗沙和小石子顶到脚底有些痛,一会麻木了就不觉了。沿着乌洲岭下的渠道基走百多米,就到了塘水汇入渠道的地方。隔几米远月色见到红石头壁上有些泥鳅在扭动身子,也有虾虎鱼贴在石壁上,它们在渠道里呆久了,想“更上一层楼”,看更大的世界。也有小鱼儿在小潭到渠道的二米长的水沟里排队上水,身子摇摆,时左时右,身体放斜时白色的鱼鳞直扎眼。我弯下腰轻轻地靠近,鱼儿发现有人影出现,天性的机灵,使它们立即准备掉头开溜,这时我以闪电般快的速度,用虾拉嘞拦住鱼的退路,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将虾拉嘞的底紧贴泥面,下水寻找有漏洞的地方,用双手就近搬些硬泥来堵住。因很宽拦不到的位置即造一排小堤坝,让水全部从虾拉里的网上经过。然后走入小潭里去,用手去摸,更深的地方用脚去扫,看有没大鲫鱼。小鱼和泥鳅被赶了出来,我用脚继续不停地使劲追赶着向虾拉嘞靠近,估计小鱼们大部分进入了虾拉嘞里面后,快速提出水面,里面的泥鳅、小鱼跳的跳,扭的扭,只想能跳回水里去。小鱼的品种有麦穗鱼,螃皮鱼,小鲫鱼,虾虎鱼,还有一条黄鳝也进去了还在跳,发现后我的心发抖,怕它咬人。
抓完了小水潭的鱼,我又到身边渠道的深水里来试试运气,这儿的水很浑,也很新鲜,是刚从鱼塘大股大股地流过来的,鱼肯定有,就看自己的本领了。选择紧靠水边较低位置站稳了,双手一前一后握住虾拉嘞杆子的尾端,前手提住,后手将竹杆尾压低,将整个虾拉升起来,轻轻地放入水里的某估计有鱼的位置,前手往下压,后手往上提,虾网沉入水底紧贴泥面的同时,以尽快的速度往身边拉近,等到网口靠到了岸边马上提起来,一气呵成。否则,鱼儿就是进了网也会跑走的。捉鱼要有经验,既讲技巧也是力气活。在不同的地方拖了很多次,也捞到了鲫鱼,泥鳅、虾虎鱼,里面也夹杂着豆娘的幼体——水虿和它的死对手——水中霸王水蝎子,还有蝈蝈之类的。平时它们很少受到人的打扰,被我莫明地拖上岸后都很凶,我不敢用手去碰,快快和垃圾一起又被放回水里去。
渠道里折腾得差不多了,又去乌州圹和郑家塘去溜溜,找些水浅的位置,或是有水流进的地方,或是有垃圾浮着的弯角处,将虾拉嘞放下去,拖一个回合,就算没“有鳞鱼”,动作迟缓的虾总是能捞到一些的,最难捞到的是蓝刀鱼,能看到眼前有一大群,但只要虾拉接触到水面,它们立即跑远了,实在不能指望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