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相遇被安置在了一个荒谬的时代,只能在绝望中慢慢长大,在黑暗里独自疗伤。
如果可以,我多想重新认识你,那样,我们就可以在阳光下牵手,在黑暗里拥抱。
1、雪穗
好像,我出生在一个没有太阳的时代,阴暗、潮湿,令人作呕。
在我看来,四岁的小孩似乎都在父亲的肩头没心没肺的笑着,十一岁的孩子也似乎都在漫不经心地开着无聊的玩笑。然而四岁的我失去了趴在父亲肩头嬉笑的权利,十一岁的我却成为贪婪人类胯下的玩物。
我只是一个孩子,却被唯一的亲人,我的母亲,“出售”给那些衣冠禽兽。“恶魔绝不会因为你是小孩子就放过你。而且,恶魔还不止一个。”
无穷无尽的黑暗似乎麻痹了我所有的感官,我只能通过阅读来慰藉我绝望的灵魂,让知识逐渐填满我内心上的空缺。
多想凭借一己之力爬出这阴暗的轮回,可我,又能做些什么呢?若有若无的挣扎反而更能激发恶魔们的欲望,最终为挣扎付出代价的,只有我自己而已。
可笑的是,不敢抵抗的我却依旧能保持我的聪慧和优雅,散发出温柔的光芒,像是皎洁的月光溜进每个人的眼里,又像是洁白的雪花在世间纷飞。
我学着小心翼翼的成长,暗自坚守自卑下最后一点尊严。我卑微的向上帝乞求,我要一直、一直保持着他们羡慕的模样。
然而,就在废弃大楼遭受淫辱的我,看见了一丝光亮透过那狭长的通风管道,这束光成为了我在这世间唯一的羁绊。
那个在图书馆与我一起看书、玩剪纸的男孩,亮司。他用那把他最爱的剪刀结束了他父亲的生命,同时也拯救了在泞泥中绝望的我。
我,摆脱过去的西本雪穗,好像重生了。
曾经的我一直在夜里行走,如今,我可以优雅在太阳底下微笑,一切美好像是梦境般虚幻。
然而,我却将那个拯救我的男孩遗留在那无尽的黑夜里。
但我,没有勇气拉起他的手和我一起在阳光下行走,因为,我需要黑夜中的影子支撑着我的身躯向着未来走去。
我所追求的从来都不是苟且的活着,而是填满我过去所无法拥有的一切,我不再默默的忍受、等待长大,我要拼命的往上爬,绝不停下脚步。
然而,总有人对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想要探求所谓的真理,他们不停地掀开我心口还未愈合的伤疤,想揭开我这副一直优雅至上的面具。我不明白,彼此放过难道不是最好的结局吗?
我身边的人断断续续的上车、同行、下车,只有他,只有他啊,一直陪着我长大,帮助我清除一切能威胁我的障碍。
就像我的许愿瓶,他默默执行所有我想做的事,从未对我的要求有一丝丝犹豫,而我,也理所当然的享受他所赐予我的一切。
我有着精明的头脑,他有着缜密的执行力。两个配合得天衣无缝,清扫障碍的过程就像是按部就班,我剥夺了她们的灵魂、我成为了他们心目中的女神,我成功让她们体验到了不足我百分之一的悲痛与绝望。我只能在心里默默想:“痛吗?我比你痛多了”
雪穗和亮司,多么默契的队友,可我们却无法像正常人一样拥抱彼此、甚至无法在阳光下相遇,不知道是因为他那沾满血腥的双手,还是我这肮脏的灵魂。
似乎所有的人都落入我们设计的圈套,我也如愿以偿的爬上了“上流社会”。
可是,那个曾拼劲全力帮助我的小男孩,终是搭上了自己的生命,永远被时光留在了过去,永远被定格在那漆黑的夜里,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我麻木的扶着扶梯上楼,一次没有回头,我用“我不知道”为我们的故事画上了句号,我用形单影只的背影稳住我心中的绝望,我代替他活了下来了啊,朝着阳光和希望活了下来,可是,我的世界再也没有那代替太阳的东西了。
如果可以,我想重新认识你。
2、亮司
世人都说“每一个孩子都是上帝派来的天使,值得被父母小心翼翼的“呵护”。那我呢?是天使吗?可似乎从未有人在意过我的存在。
我有一个对我极其冷淡的母亲,可笑的是,冷漠的母亲把所有热情给予了店员松浦勇,他们的苟合也让年幼的我认识到:原来人类的感情,可以如此淡薄。
我还有一个“守财奴”的父亲,但至少目前,在我眼中,他还是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父亲。
值得一提的是,我遇见了个有趣的玩伴,像是上帝赐予我的礼物,至少我们可以安静的坐在图书馆里,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安宁与静默。
然而,故事的转折发生的太快 ,属于我的短暂美好终究不过是梦一场。
那天,我依旧被锁在了狭小的阁楼,楼下的母亲在与员工幽会,我带着那把精美的剪刀爬上房顶想去图书馆找自己的玩伴雪穗。
却发现自己的父亲领着雪穗走进了“时空隧道”的大楼,我一路尾随,亲眼看见我的父亲强暴在我心中格外美好的雪穗。
这当头一棒敲碎了我原本的世界,我拿起手中唯一的武器结束了这令人作呕的欺凌。我突然明白:世界上有一种黑,它叫白夜。
那把刺进父亲心口的剪刀同样也结束了我能在白天行走的日子,我,桐原亮司,好像陷入了永无止境的白夜。
我多想现在有一个人来告诉我,你没有错,你只是做了你应该做的事,父亲的罪孽不该由你一个人承担。
可是没有人,没有一个人理解我、宽恕我,而我自己也无法圆融自身。
渐渐地,这种不和谐变成了一种冷漠,对一切感情、人性的冷漠,我最终成为了我不想成为的人。
我本该没有继续活下去的理由,幸好,我还有雪穗,“保护雪穗”的责任感支撑着我继续活着,我起誓,我要满足她所有渴望实现的愿望。
我一直围绕着雪穗生活着,生活在她的影子下,不离不弃。
我用社团的账号获取钱财,用此让她陷害仓桥;我提供了假的验孕棒让她用它去骗了高宫;我制造了窃听器让她用它来监听高宫;我拼尽全力获取资金给予她炒股的资本……
他们都说,我的所有犯罪,都是为了雪穗,可这何尝不是为了我自己呢?至少我流浪的脚步不再那么无措与仿徨。
其实,我都明白,如果我没有遇见她,我或者会过着平常的生活,忍受着母亲的出轨,永远不知父亲的真面目,长大后离家,然后有了自己的家庭。
后悔吗?好似飞蛾扑火,明知自取灭亡,依旧奋不顾身。
不后悔,虽然我看不到阳光,那至少,让我成为一束光,点亮了她的世界。
故事到了最后,终是以悲剧结尾。警察笹恒还是发现了“枪虾和虾虎鱼”的故事,我知道,我应该要结束了,然后,所有的秘密,都无人知晓,我只需静静的在黑暗中等待罪与罚降临……
恶人,就只有我一个人而已,雪穗,本该有她的阳光大道,未来的世间还应该有她的表演。
我走了,带着那把结束命运的剪刀。我还是会不自觉的幻想这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去的我们只是偶然在图书馆里相遇,桌子上摆着一本《飘》,我向你展示着最拿手的剪纸……
如果可以,我想重新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