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因为腰痛,四处求医问药,偶然联系上十八年前的学生小涛。他毕业于中医药大学,继承父亲的诊所继续行医,主要擅长针灸。得知我的情况马上急切地开车要接我去他的诊所,说能有机会为老师治病是一种幸福,也借机报答我当年对他的三年教导。
说起来小涛当年初一入学时是一个身高不及我耳朵的小不点,还穿着童装,粉白的小脸很爱笑,十分可爱。我那时候是他的班主任,也才28岁,刚做了母亲没两年,正是家里和学校两头忙碌的时期。
那时候我还年轻,精力充沛,每天五点多就起床,做好饭送孩子,六点半左右就往学校赶。初中的班主任任务十分繁重,既要教课又要操心班级日常,每个孩子的一举一动都要细致观察,他们性格各异,或顽皮淘气或文静内向或少年老成或天真烂漫,我特别喜欢他们。
那时候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后期,社会发展也很快了,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情况,家长们素质也都有差异,遇到令人头疼的孩子常常需要联系家长配合教育。
这个学生小涛的祖上和父母都是行医的,家底不错,但一点不娇惯他。他很聪明但是不是非常用功,班级排名总在十名左右。其实他只要再用点功完全能考进前三名,但他写完作业就玩,一点不想多看书。
他爸爸来开家长会,也并不着急,还常常语出惊人,幽默风趣,他主张孩子学习靠自觉,生活能力大于书本知识,不强制孩子非要考前三名,用中医理论认为不能过度用脑,所以一点都不着急孩子成绩,也不奢望他考什么名牌大学。
他一讲话往往和许多家长的望子成龙理论背道而驰,家长会有时候就成了辩论会,十分热闹。作为一个年轻的班主任我常常插不进话,变成了听众,家长们各抒己见,我们班每次都得开四五个小时,别的班级家长早就走光了,他们还在慷慨激昂。
我那时候社会经验和教学经验都还浅,家长们大多三十五岁到五十岁之间,职业各异,阅历深厚,我也是一腔热忱地学习和请教。直到初三毕业,我都是串场主持的地位,对开家长会没有过自己主控的局面。
陪伴了他们三年,真挚的付出了情感,也非常累,除了寒暑假我都没多少精力管自己的孩子。送他们毕业那天我们师生抱在一起哭成泪人,我还病了一场,觉得心都被掏空了。
他们上了高中以后,不时也陆续有来看我,但高中学习更紧张,也不能年年都见到。高考后有些孩子自发来我家聚会,我们一起包饺子,谈天说地不亦乐乎。
考上大学的有二十几个人,后来散落各地,有当律师的当警察的,有医生有公务员有白领,有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当了大学老师,还有的做生意成了千万富翁。现在这届学生大多成了家做了父母,正是三十五岁左右的黄金时段,真心为他们高兴。
我和小涛之前五六年曾在公园见过几次,他每次都领着不同的女孩,那时他在谈恋爱,他妈着急抱孙子了。这次再见到,他已经是三岁女孩的爸爸了,家庭事业都很幸福,而我老了,成了他的患者。
师生寒暄过后,看他气定神闲举重若轻地给我诊脉查病,俨然老中医,针灸手法十分熟练。我本来晕针,特怕打针,以前一打针就肌肉痉挛,在他的安慰下竟然没紧张。
我们回忆起当年都特别感慨,岁月赋予人很多变化和成长,一个少年从青春期过度很关键,我有幸亲历他的一点一滴,十八年过去,不变的是珍贵的师生之情。
第二天去就诊,他告诉我见了我想起许多往事和小伙伴,竟然还梦见考英语单词想不起来了,多年没这么紧张了,师生两人大笑。每天一边治疗一边聊天,特别愉快。
经过十几天,针灸的作用显现了,腰不疼了,睡眠和食欲也好了,我竟然恢复的能上班了。我这个学生真是手到病除学有所成了!看着满屋的锦旗,真为他骄傲。
当老师培养学生是为社会输送人才,并没有想到会有什么回报,只希望他们健康快乐学有所成自立自强,但是我现在得到了学生的回报,非常幸福和有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