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这种事几乎没有人愿意总是遇到,可不得不说的是,有些时候,我们总是活的太过被动,完全没有办法掌握自己的生活,就像失眠一般。这实实在在是一个令人难过的事情。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经常失眠,是彻夜不眠的那种,我也搞不清楚在自己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总之便是无法入睡。你无论如何想尽任何办法,都不能进入到梦的世界之中去,反而随着时间的流失越来越清醒,更别提进入睡眠了。
这种生活相当的折磨人,那是我上大学的时候,那个时候我20岁,是一个热烈的小伙子,留着一头长发,包里总装着北岛的诗歌集,看到漂亮的女孩便凑上去打招呼,一点都不觉得害臊。
想想那似乎是几年前的时候吧,我从大学毕业后便快速的老下去了,长满了抬头纹,白头发也一根一根的往出长,之前的长发不知为何也开始大把大把的脱落,身体也不再壮实,小腹上的腹肌全部变成了肥肉。几年前我还是一个精壮的瘦子,有八块腹肌,每晚跑一万米,做100个俯卧撑。可现在的我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大胖子,满脸的横肉,头发也没了,和小姑娘一说话满嘴都是荤段子,非臊的人不再理我才罢休。
我这么说以后的你,看来那个你简直不是个东西。或许你无法相信,可我说的都是事实嘛,我毕竟是你和他的过来,他发生的一切我可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坐在我旁边的这个人对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是早上五点,那个时候我正在操场上散步。一般而言,除了晨跑的人之外是没有人会起这么早的,可我是个例外,因为我失眠了。
是的,我失眠了,我已经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着了。没有原因,就是睡不着。宿舍舍友呼呼的打鼾声不断的在我耳边响起,使得我更加的没有了睡意。 翻来覆去。我在那张仅可以容纳一人的床上,一整晚都在做这件事。数羊,数星星,听广播,看小说,闭眼沉思,什么都不做。无论如何,我始终没有睡着。
清晨的第一缕光透过沉沉的迷雾照在城市之中,更照到了我们宿舍的窗户上,我拿起表看时间,已经是早上4点50了。我的天,4点50了我竟然还没有丝毫的睡意,看来今天是睡不了了。
想到此,我也不再打算想办法让自己去睡了,这种事情,大概强求不得吧。我穿好衣服,轻手轻脚的走出宿舍,舍友的呼噜声依然响亮。我带上门,悄悄的走了出去。
来到操场的时候,月亮还挂在天空上,晨跑的人们似乎还没有开始行动,诺大的操场上放眼望去只有我一个人,不免有些胆怯。污染的空气在这个时候最没有力量,它的身体变得稀薄,隐隐的都能看到那拉拉希希的星光。远处的路灯依然尽职尽责的发着昏黄的光,我蓦然想起,我可是一个大小伙呀,大白天的去操场跑步,又胆怯什么。心里这般想着,脚下便动了起来。
我从来没有过晨跑,那是我第一次。不得不说,晨跑没有夜跑舒服,或许是我失眠的缘故吧,总觉得鼻子噻噻的,一点都不通气,那个时候我还以为是空气中污染的粒子都积淀下来了呢。
跑步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在跑的时候,你可以什么都不去想,只想着跑下去就行了。你会发现,你越跑越舒服,越来越与周围的环境所契合。
大概便是因为这个想法吧,那天的晨跑我一点都不感觉到累,以至于跑的太开心,我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操场之中又多了一个晨跑的人了。 那是一个老人,他不是学生,我很肯定的告诉你,因为从他的身材是可以看出来的。佝偻的背,不太敏捷的双腿,戴着一个老花镜,跑起来一颠一颠的,那肯定是老人跑起来才会有的姿势,我敢肯定。
为了能清楚的看清他,我决定跑慢些等一等他,再聊聊天。毕竟跑步的时候能有一个人和你说说话,便不会那般孤独了。 等他靠近了之后我便确定了,他是个老人无疑。脸上已经长满了皱纹,似乎连牙齿都掉光了都,戴着一顶保暖的棉帽子,可你还是能猜的出,那之下肯定是一个秃头。 出于对老人的尊敬,我决定先开口。
“爷爷晨跑呀,真是厉害”我伸出了大拇指示意。
“老了老了,已经跑不动了,还是你小子腿脚利索,我老人家跟不上了”这老头说道。
“爷爷年轻时候也跑步?”
“跑呀,为什么不跑,五十年前,我就在这里跑的。”
“您都跑了五十年了,厉害!”
“屁,要是能坚持跑个五十年,我现在还会这样。”那老头接着说道
“就五十年前,我当时在15号楼329住着,每天晚上我都会去跑步,最少也有五千米,那个时候年轻啊,绕着操场刷圈跟喝凉白开一样,一口气都不带换的。”
“您说什么,您住在15号楼329?那您叫?”我试探性问道。
“郭轩。12级文传的。”
“什么,您也叫郭轩?”我震惊万分。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又不是没见过我一般。”
“我还真没见过,你的身份证号,生日呢?”
他流利的说出了那些数字,与我的一模一样。
“你身上有钱没?拿出来看看。”
他从口袋掏出一张100元递给我,我看到那上面印钞的时间是2062年的。
我无法再怀疑了,因为这个佝偻着背的家伙是我自己,没有人可以怀疑自己的真实,那样的话就太乱套了。
“你能说说我的后来吗?”我问道。
“当然可以,你的一切我都知道,不过你想知道哪一方面的?”
“你随便说吧,我就听听”
“你毕业后就再也没跑步了,因为太忙了,你忙于工作应酬,慢慢的变成了一个大胖子…” 他慢慢的讲着我们的事情,就像在讲一个不相关人的故事一样,不知为何,我在那个时候觉得特别特别困,不由得打了好几个哈欠。
“看来你得睡一觉了。” “没事,我最近失眠,还不困,你继续说我们的事情。”
“算了,不说了,你早晚会知道的,现在说和以后说差别不大,还是等你自己去发现吧。” 不知为何,他不肯再说关于我们的事情了。
“你一会回去会好好的睡一觉,一直睡到了下午,并且错过了这最后一节课。” 他突然这般说道。
“我会去上课的,你又不是我。”我争辩道。 “少年人总沉不住气,不信你走着瞧。”
“瞧就瞧,我一定会去上最后这节课的。”
“我困了,回去睡觉了,明天早上我们再聊吧。”我撒谎说
“好,明天早上我们继续聊,记得明天告诉我你今天上最后一节课了没。”
“一言为定。那我走了,再见。”我道别说
“再见。”
我们两个心怀鬼胎的各自离开了操场,再也没有相见,彼此走的时候都知道对方在说谎,可总不能自己揭穿自己吧!
在那之后,我再失眠也没有去过操场晨跑。而且那天我并没有睡到下午,因为我去听了这学期最后的一节课。
2014.10.31
(旧文一篇,模仿的博尔赫斯的一篇,聊以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