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熊召政的《张居正传》,感触很深。印象最深刻的是主人公对官场中人的见解。“宁为循吏,不做清流”是张居正自己的处世之道也是他的的用人之道。他把做官的人分了几类:一为无能的贪官污吏,这些人是地地道道的官场寄生虫。二谓清流派。他们行为端正,忠君爱民,可是这些人往往沽名钧誉,做事不肯变通。到头来自己留个清官的美誉却做不成几件实事。海瑞就是一个典型。三是循吏,他们做事不拘形势不拘小节,力求把事情做成。第一类人要去除,第二类人做言官尚可,而张居正真正欣赏和使用的就是循吏。
撇开第一类不谈,清流重在做人,循吏重在做事。可是如果只讲做人而不会做事那只能是一个庸吏,反过来能办成事却不洁身自好的就是贪官。
其实对于张居正自己,可以说是清流与循吏的结合。这是他的伟大之处。有两个片段让我的印象深刻,可以说明这点。一是张居正说服吏部尚书王国光揭穿辽东大捷的丑闻。二是他与冯宝的暗中交易。第一件体现了张的正直与诚信。这件丑闻一方面使帝王蒙羞,一方面打击的是他自己的政友,可是张居正非要自己把它捅出来,初一看来无异于跳火坑、断手臂。可是张记起年轻时对清明吏治的渴望,不愿现在自己又做钟馗又做鬼。在他看来纸包不住火,不能因小失大。这即反映出张的清流作风,同时也让我为他的胸襟与远见所折服。第二件事则反映出张居正一个能臣的变通。试想如果一味追求名节,是不可能与大内总管冯宝保持着如此亲密的关系。可是他知道,他推行改革必须取得冯宝支持,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两厢权衡,对冯宝的一些让步换来的是大明王朝的中兴。
做官不同于做人,人品高洁,不等于做官有政绩。做人操守第一,做官江山社稷第一。官者,国之名器,器者,有用之物,用者,政绩第一。做官是要做事的,做事与做人实不相同,中国历史上会做人的多,会做事的少。从历史来看,似乎循吏倾向于做事,清流倾向于做人。
循吏者,注重事情结果,轻视道德约束,做事扎实稳健,不阿上不避祸。清流者,注重德行高洁,冲虚淡泊,不沆瀣一气,原则操守有余,灵活器量不足。然宦海浮沉,世事繁复,所以清流说得多,办成的事儿少。某种意义上说,张居正自己就是一个循吏。但张居正做事,并非一味的委屈敷衍,追求结果。
做事的人,必倾向于用循吏,倾向于务实。清流不可重用,更不能因为清流、清议影响国策。所谓芝兰当道,不可不除,意为兰花芝草,都是最好的花草,但如果它长得不是地方,就得铲掉。清流可留,留清流以监督时政,针砭时弊,品核官员,裁量执政,只要给予正当渠道,无不可。尤其在当今民主政治,更不可闭塞言路。如果没有清流,岂不正合了弄权者的意。对于做人,还是少些空泛的议论,多些实际的建议为好。国家大事,制定政策,原则性的话,义愤填膺的态度,冠冕堂皇的语言,谁都会说,关键是要拿出解决问题的具体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