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

春分日,玄鸟回檐,宜移花接木。

稼轩诗云:春似轻薄荡子难久。不仅不久住,且让人等得眼巴巴的。

玄鸟,就是燕子。燕燕与飞,是这个节气显著的物候。

“乾坤平分昼夜,却是燕子来时。水边新绿野菜,陌上粲然花枝”。自古以来,燕子在农间就是一种吉祥鸟,燕子到来,带来大地一片绿意盎然,从此春暖花开。

刚子是我小时候的玩伴儿,初中没毕业就辍学回家务农了。当年的青葱少年如今变成了一个红脸膛的中年男人,每次看见他,就想起休谟的诗:像红月倚在树篱上。他的果园和俺老爹的小菜园一篱之隔。

去老爹小菜园的时候正好碰见刚子在嫁接果树:新枝一端两面削成楔形,老干用锯子从中间锯开,然后将新枝插与老干中间,最关键的是新枝与老干之间皮肤一定要挨上,然后用塑料袋子紧紧包扎,不要进风。他详细的讲给我听,然后就坐在地里,满身的黄土。

我也曾在家里养了兰花,吊兰,文竹,蔷薇,绿萝等花花草草。但总觉得如同古人所说:文士栽花算种田,山夫种田算栽花,宁远文士而结交山夫。何则?栽花算种田则趣闹,意轻薄;种田栽花则趣冷,意真淳。看刚子移花接木,总觉得他是 淳朴自然而恬淡的,满脸的云淡风轻。

一夜春风吹绿了老爹的菜园,韭菜,菠菜,小葱,……纷纷冒头窜出了新绿。老爹看的满眼欢喜,一辈子跟土地打交道,到老了干不动别的农活儿了,于是将仅有的一小块菜园视若珍宝。

春分日前后,看到地里有人挖荠菜。人间有味是清欢,这是元丰七年东坡居士与朋友在春日里喝小酒吃野菜的心情。文人吃野菜不过是清馋。

整日为理想奔波的孔徒们也想在旷野里的如沐春风,服春衫,登春台,几个人说着谝着,简直就是放松心灵的春游。

而高明的老子却会说: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而我却独异与人。他本人恬淡安守,混混沌沌,安守隐退大道。与众人走的是相反的路,怪不得连骑青牛都要反着骑。

今夜,白天黑夜一样长。日后,一日长似一日,太阳出正东,这个季节是个上升的季节,给人朝气蓬勃的感觉,所以《礼记》记载,在这天是要祭日的。

春分已在窗外,春夜是色。小区里的玉兰花正安静的在暗夜下绽放,香气盈满。我喜欢于坚的说法,好象几个高僧在那儿坐禅。要是月圆之夜却是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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