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且长,一切都来得及。
1.
我在北京有个远房舅舅,他是我外婆的侄子,说远房,更多是因为素未谋面,于是没有概念,直觉里却是很亲近的,因为外婆和妈妈常常提及。我在去年八月北漂,几个月之后,舅舅邀我去家里过周末,于是我第一次见到了舅舅,这位67岁精神矍铄、颇有些闲云野鹤风骨的老人家。
舅舅进门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沓手稿,那是他写下的逾万字的俄罗斯旅行志——上周他与几个朋友去了趟俄罗斯,颇多心得,于是提笔下了——然后又用电脑一字一句敲打出来,他是去年才学会打字的。而现在他刚刚散场了一场文友聚会,舅舅做东,将手稿带上,觥筹交错间,互相赏鉴点评。
舅舅的家不算很大,装潢却清幽雅致,木雕、字画,一看就是书香人家。舅舅喜欢收藏——收藏几十年来的照片和往来信笺。退休之后,舅舅的生活清淡温和、生机勃勃。他写下一本26万字的自传,他告诉我:“越是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啊,越不能停止学习。”26万字,用A4纸整齐装订了四大本,都是这个年近古稀的老人慢慢敲下的。
我这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忽而有些汗颜。
2.
曾有许多人问我:“佳期,我现在开始写作还来得及么?自媒体人那么多,红利期早过了。”
“我想换工作,现在的工作是爸妈安排的,当初是求一个稳定,但做了几年发现自己还是想按自己的意愿去外边闯荡看看。可是,毕业好几年了,我不敢冒这个险。”
……
诸如此类。
人生只有”回不去“,没有”来不及“。前提是你自己要意识到这一点并付诸行动,否则望洋兴叹只能换来万事蹉跎。前些天有读者问我:”如果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那该怎么办?”
我想了想说:“把当下的事做好。然后,你只需要知道你不想要什么就好了,不想庸常度日,就去充实自己;不想贫穷,就想法子赚钱;不想肥胖,就多运动。”总之,你总有一万种方式去改变现状,如若现在的生活状态并不理想,还有一种解药叫“来日方长”。
十七、八的年纪,有许多天资聪颖的孩子生来叛逆,不爱学习,到了懂事的年纪,也已不再是象牙塔里的干净少年。我的闺蜜安乔就是这样的姑娘,她身材高挑,从初中时就是姑娘堆里的大姐大,聪明,也贪玩。
网瘾上来的时候,她可以和几个小太妹到操场翻墙去网吧通宵;我们学校是封闭式管理,可情人节的时候,她有本事伪造假条溜出门,午休时间捧回一大束红玫瑰,就养在宿舍窗台上。2012年高考,安乔顺理成章地落榜。
在我们老家,20来岁的孩子,一旦不再读书就意味着相亲结婚,或者外出打工。安乔的男友甚至已经准备好行囊要开始做一个“社会人”,却接到了安乔的电话:“我要去北京学IT,我们一起去吧。”
后来一晃就是四年,我按正常轨迹在家乡修完我的文学专业课程,实习、答辩、毕业。再后来是北漂,最开始收留我的就是安乔。那时候我还没找到工作,也没租房,拖着行李箱下了地铁直奔安乔家。安乔的家很温馨,宽敞明亮的两居室,飘窗上放着她的古筝和男友的吉他,不对,如今已经是老公了。其实,在这四年间每一次相见,我都能感到安乔她过得不错。
3.
一个女人的生活状态全写在脸上,不用炫耀不必掩饰,那是一种由心生的从容笃定。安乔是我们几个姐妹里江湖阅历最丰富、薪水最高的,她曾告诉我:“大概是当初别无选择,北漂是最后一搏。“在人生路上,尤其少不更事时,有多少人能做到自律聪明地抢占先机?后知后觉是常态,明白了总归是好事。
美国著名画家摩西奶奶是大器晚成的代表,她76岁开始作画,80岁举办个展,100岁启蒙了渡边淳一。她的大半生都在刺绣中度过,76岁因关节炎不得不放弃刺绣,绘画成了另一种选择。90岁的时候,她的作品开始在美国及欧洲畅销,她成了美国家喻户晓的老太太。
摩西奶奶在她的百岁感言里有这样一段话:”七岁的曾孙女抬头问,我可以像曾祖母一样开始绘画吗?现在开始还来得及吗?我将她拥入怀里,摩挲着她的头发,紧握着她的小手,注视着她,认真回答,任何人都可以作画,任何年龄的人都可以作画……重要的是找到适合自己的道路,寻找到你心甘情愿为之付出时间与精力,愿意终生喜爱并坚持的事业。”
我记起刚开始在网络写文章的日子,许多朋友告诉我说已经到了后自媒体时代,现在开始有多么艰辛。他们是善意的,过程也的确艰难,那是大四的冬天,白天我骑四十分钟自行车去练车,准备驾考,晚上则坚持日更,一开始还不想告诉身边人,于是关注量寥寥无几……就这样过了一年,一切早已不同。我亦不愿刻意历历细数走过的艰难与荣光,生命还有来日方长。
时间太快,指缝太宽,于是要做一个和时间赛跑的人,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真的事不宜迟。但如果你在懈怠蹉跎中挥霍了光阴并因此懊恼,那我为你祈祷——这会是你大器晚成的开始。
end……愿我们都是有方向的野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