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第一次见到你时,我想没有什么颜色能比蓝色更适合形容你了,如此的静谧而忧郁。时至今日,仍是难忘你,台湾。一念及你的故事,我便会陷入无尽的回忆与沉思。
如果要形容南方,人们大抵会想到绾着矮髻、撑着油伞、一口吴侬软语的江南女子,以娉娉婷婷的姿态走在青石板路上、梅子黄时雨中。但同属南方的你却不一样,我初见你时,让我想到的并不是温软的小家碧玉,而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大家闺秀。抽一卷古籍,沏一盏清茶,低眼抬眸间便足见其芳华。
到台湾的第一天正下着小雨,平添了一份忧愁。映入我双眸的景象,可以说无不是以一抹深蓝为背景的。街边穿着制服的中学生并未打伞,就在小雨的浸润之下慢慢地走着。雨水划过了沿路泛黄的招牌,上面映着的繁体字让我慨叹台湾对文化的传承。不禁想到或许有安居一隅的一爿书店,晚上一盏黄熏熏的灯便能照亮整条长街。
然而,真正让我难忘的却绝不仅仅是这些。那一抹深蓝可以说用缓缓侵蚀人心、刺痛人心的方式让我永远记住了台湾。
二十世纪中叶,随着蒋氏王朝的覆灭,退居台湾的国民党军带走了大陆无数迷惘的青年,留下了两岸无数破碎的家庭与心灵。我在台湾的短短几天内,也曾遇到了类似林清玄笔下那个吹着唢呐的老人,只不过他并没有唢呐,有的是同样的乡愁。他们小心翼翼地询问着过往的游客,或许只是为了寻找一个同乡之人,听一听久别的乡音,毕竟“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 历史所留下的战争分裂的伤痛,就这样真真切切的由他们表现了出来。这样一群老兵由无知的青年一直等待到了沧桑的老年,这样徒劳地等待是否真的能等得到归期?也许等来的仅仅只是故园的断垣残壁与一抔黄土。结发妻子的苦苦相守,也许亦只是守到了相隔万里的丈夫已然儿孙满堂的幸福景象。但即便如此,归乡却仍旧是人类永恒的话题。其实不论人们是主动离乡也好,被迫也罢,永远也飞不高、也飞不远,因为总有一根细线在牵扯着。而线那一头则是我们挂念着、亦挂念着我们的家乡。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想那些老兵大概是难以入睡的,这根名为故乡的细线总是缓慢却又不懈地拉扯缠绕着他们的内心,生疼而又苦涩。或许他们曾多么希望年少临行前,能在行囊中装上一捧故乡的月光。慢些走、再慢些,不要扯痛那些或许永世再难相见之人的目光。
这静谧古朴而又萧索惆怅的深蓝一直占据着我记忆的一部分,我深深地感觉到曾与你的神魂如此贴近。我想,我是再难忘却你了,台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