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又是周末了。下班时,乌云密布,凉风拂面,华灯初上,满街都是匆匆回家的人。
每逢节假日,或者雨雪天气,家就如一个温暖的巢穴,牵动着每个在外奔波忙碌的心。渴望着回到家里,脱去满身的疲惫,抖落白日的面具,敞开四肢,躺平歇息。
在蜀地求学时,每年寒暑家的回家之旅,永远是一场劳累却快乐的历程。记得大学时第一次千里归家,自然是在寒冷的冬天。下火车后,在邻县县城外大路边,提着重重的行李,总算等来最后一班归家的大客车。车厢挤得满满的,最后上车的我只有立在车门边。三个多小时的山路,百转千折,也不觉得劳累。
行到县里的一个乡镇,客车在一个长长的斜坡上缓缓而行。满山疏林寒木,一群归鸦野鸟,一轮巨大火红的夕阳,切着漫长的岭头。这份宁静的美丽,垂暮的艳丽,和着我近乡的怯意,归家的兴奋,永远定格于记忆之中!
参加工作后的回家,又是另外一种景象。最喜欢清明时节的返家。总是夜晚七点左右到山城,穿过熟悉的小巷子,邻家院子里传来电视机里的新闻,那是熟悉不过的央视播音员的声音。总有盛开的桐华清香,悠悠细细地,沁人心脾。偶尔有谁家的犬吠,有微微的春风。当那夜色中依然明艳的梨花伸出墙头,就晓得,是自己的家了。院子里必定准备好热热的,熟悉的饭或汤......
家是个最有温暖的词,回家就是温暖自己。记得大学读英语时,那个来自美洲的故事深深打动了我。那个刑满释放的浪子,出狱前与妻子写信。如果妻子愿意接纳他回家,就在家门口的橡树上系上一条黄色的绸带。如果没有黄绸带,他就不下大客车,不去干扰她的宁静。最后,大客车上知情的青年人们翘首以待,一起盯着路旁即将出现的家。那棵大橡树上挂满了黄色的飘带,如一艘乘风破浪扬帆的巨轮。在满车人的惊呼和祝福里,浪子得以回家!
三十年前,我去大西北旅游。对面做着一个和我同龄的年轻人,是在外的打工人。满身风尘,却囊中羞涩。那是七月的盛夏,列车缓缓行在河西走廊的一个巨大的平原上,满野金黄色的庄稼地。远处有连绵的小山,那打工人遥遥指着山下的村庄,那就是他的家。绿皮车在原野上画着巨大的弧形,车速很慢。那人打开车窗,在我们惊讶的眼光里,和我们告别。爬出车窗,小心翼翼地面向车窗,吊在车身外,然后敏捷地跳到了铁轨外的地里。我们遵照他的嘱咐,把包裹扔给了他。他挥手和我们告别,踏开金黄的无边的庄稼地,向家走去!
无论穷达显卑,家永远欢迎着游子的归来,这里也永远是疗伤的圣地。
不觉想起,那首著名的诗。“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于芙蓉山那户不知名的主人而言,白屋虽贫,也是自己的安乐窝,有忠心的犬于风雪深夜来欢迎,何其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