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年轻人心中都有一个狂野的梦想。
譬如我,在餐饮行业从事了两年管理后,面对越来越狭隘的上升空间,不甘受困于按部就班的生活,在某个百无聊赖的下午,决定了辞职。
虽然最后以失败告终,有些教训却是可以与诸位分享的。
二零一五年七月份,我登上去青岛的飞机;中介说快则两周即可通过考试出境,在反复沟通了几次后,我出发了。
然而实际情况是坚持了两年时间,与我同一批次的“梦想家”们一个都没走成。
中介说是和外方合作,其实更像一个公关小组,决定权在老外手里,即使缴费时很肯定的告诉你和外方有多么深厚的渊源,多长时间的合作关系,最终决定权还是握在老外手里。
很多人没有进过屠宰车间:分解车间地板上满地的白骨,操作台上是堆积如山的肉块,冷库里面吊着分割成两片的巨大的牛身,屠宰已形成完整的流水作业,老板从牛贩子手里买入,大部分是年龄大的奶牛,关到围栏里一晚上:在这期间只提供水,第二天开始灌水,从牛鼻子插入水管拧开龙头,牛肚子灌得圆滚滚的,也有被撑死的牛,直接用吊车拖到屠宰车间抹脖子;灌好水后再等上半天,排泄干净了往后腿栓上吊钩起吊,宰牛羊主要是阿訇,在抹脖子前会低声念诵“比斯命俩黑,安拉乎·艾克拜热!”(意思是以真主的名义宰牲 真主最伟大)念完立刻下刀。
一般下刀时牛被吊起,伸着蹄子四处乱蹬,抹完脖子,牛在空中扑腾几下就断气了。阿訇将牛头完整的卸下,躯体被冲洗干净后推到流水线上进行剥皮;剥皮使用的刀比剔骨刀更为锋利,从牛肛门处下刀,先绕着肛门宛一圈,向下切除牛乳房,我们都是直接扔到地上;面对牛腹,先从牛后腿关节处下刀,沿着剖开的刀口剥牛大腿,接着翻转过来剥后背,我们在脚手架上剥牛后腿时,下面有工人同时剥牛前腿。
剥完皮接着掏内脏,肠胃和心都掏空;留肝和腰子在腔里分开掏;接着分割,一米五的长锯将牛分成两片;推到前面精修一下牛身上的脂肪,称重,冲洗完了入库排酸;
大体上剥皮就这样,看似简单操作中很多琐碎的细节需要注意,譬如牛皮上不能带肉,更要注意不能划破,如果口子多了收购商就会扣钱;因为剥皮更多使用的是巧劲,工人一般都直接带线手套上,这也大大增加了人身安全的风险。
我们作为学徒是没有工资的,厂里一天只管三顿饭,房子自己找,如果不怕苦就住职工宿舍,一张床一张电扇,门外面就是牛圈,夏天各种气味混合在一起,学徒期间的人身伤害也是自己买单,我被钩子砸了一下去县医院缝针,大夫非常淡定的开完单,我去大厅缴费,取药,估计是因为地处回民自治县,遍地是屠宰场,经常见到工人受伤,他们也见怪不怪了。
跟我们一起的工人有来自全国各地的,新疆的,陕西的,至今记得有个来自西北的小哥特腼腆,跟我们聊天时说家里穷,出来几年攒点钱回去娶媳妇,两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他实现自己的愿望了没有。
现在我已回到梦开始的地方,再次祝愿那些坚持下来的“梦想家”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