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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见过用稻草、麦秸、玉米秸等材料编织成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草鞋吗?
草鞋,从原始人类到现在一直有人穿着。草鞋的编织材料各种各样,有稻草,有麦秸,玉米秸。鞋有系绳的,也有拖鞋。草鞋是我国山区居民自古以来的传统劳动用鞋,穿着普遍,相沿成习。无论男女老幼,凡下地干活,上山砍柴、伐木、采药、狩猎等,不分晴雨都穿草鞋。草鞋既利水,又透气,轻便,柔软,防滑,而且十分廉价。特别是夏天走长路,穿上草鞋清爽凉快,软硬适中,步履敏捷,两脚生风,给人一种惬意感;雨天穿着它,既透水,又防滑;冬雪天内穿一双棕袜子,外套草鞋,既保暖,又防滑,如遇冰溜子上路,再套上铁制的脚码子。草鞋已成为中国的一个显著民俗特点。
红军的草鞋成为艰苦奋斗的象征。20世纪30年代中期,中国工农红军建立革命根据地,开展游击战,在两万五千里长征途中,红军战士们穿着草鞋,翻山越岭,后扩军北上抗日,因此出现了“打双草鞋送给郎,南征北战打胜仗”、“脚穿草鞋跟党走,刀山火海不回头。”等民歌,妻送郎、父送子参军,都少不了送一双家乡草鞋使人难忘的美好情景。
湘西是个孕育了丰富多彩的传统习俗和民族风情的地方,虽然不少习俗面临绝迹或失传了,可仍有一些在民间中广泛流传着。在我们村里,谁家死了,人(小孩和青年除外),无论有钱或没有钱,都要广邀亲戚朋友,请先生道人按家乡的丧葬礼节,敲锣打鼓,热闹一番。小时候,我是个爱凑热闹的人,每逢谁家办红白喜事,总要去动手动脚,跑跑腿,帮帮忙。
记得这一年的秋天,隔壁家的跛脚爷爷死了,他的孙子石头邀我去喊粟师傅。粟师傅是我们这带大名鼎鼎的道人师傅,听说他得到了师傅的真传,而且过了“法”,法术相当高,谁家建屋看风水,谁家娶媳妇选吉日,谁家死人做道场,方圆几十里都去请他。凡是经他主办的红白喜事总是风调雨顺,人丁兴旺,五谷丰登,从没有出过差错。这次,石头的爷爷死了,自然要去请他。
傍晚时分,粟师傅挑着小木箱,带着他的三个徒弟来了。他们一进屋,便在摆放跛脚爷爷的棺材前张罗开来,烧香化纸,敲锣打鼓,拜佛叩头,忙得不亦乐乎。完毕,只见粟师傅穿着青色的长袍,头戴法帽,手捧经书,跪拜在地上,虔诚地念起经来。我本是个调皮捣蛋好动手动脚的人,见石头和他的父母等亲人拜在那里,披麻戴孝,边哭边喊,甚是稀奇。于是,心情激动得双手发痒,时而帮他们敲敲锣,时而帮他们打打鼓,一会儿,又挨到石头身边,拜在地上,念起经来。粟师傅见我“聪明好学”,忙上忙下,甚是高兴,他摸着发白的山羊胡子表扬我,还夸下海口,要收我为徒。
按照丧葬礼节,道人将超度亡灵、诵经、送亡灵、接亡灵、“烧包”等治丧诸礼实行后,便可带徒返家。三更半夜,我,和石头以及他的父亲送粟师傅到村口的大槐树下,粟师傅的徒弟因路不同而各奔东西,惟有粟师傅和石头的父亲站在那里叽叽咕咕讲什么,趁他们两个大人讲话的机会,一向爱多手多脚的我便把掉在地上的一只用稻草编织成在烂草鞋,用一条麻绳捆在粟师傅的木箱上,然后悄悄地回去。天黑云低,道路坎坷,粟师傅挑着木箱高一脚低一脚地走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远方,偶尔传来了一声凄凉而又悲怆的鸟叫声或狗吠声,听了使人毛骨悚然。走着走着,粟师傅隐隐约约听见屁股后面有什么东西在响动,他低头侧耳横听竖听,边走边听。为了看个究竟,他索性放下木箱,站在那里环顾四周。天空漆黑一片,鸦雀无声。莫非老了耳聋眼花听错了?于是,他捏着扁担,挑起木箱,可是还没有走几步,身后又传来了一阵阵响声,他又放下担子,看看周围,仍没有半点动静。他再次挑起担子,往前走去,“啪嚓”,这次他听清楚了,后面的确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你走它也走,你停它也停,难道今晚碰上了鬼?难道送跛脚老翁上天误了道,被鬼缠上了身?想着想着,他顿时冷汗涔涔,魂魄吓飞了一半。他第三次胆战心惊地放下担子,双手哆嗦地打开木箱,颤颤巍巍地拿出道符吞下,然后大咳两声,壮起胆子,敲起锣打起鼓来……一袋烟工夫,他满崽打起火把寻声找来了,问他三更半夜为何又敲锣又打鼓。粟师傅说碰上鬼了,一路上都缠着他,满崽听后感蹊跷,他举着火把东照西照,原来,木箱系着条扁担长的绳子,绳子后面捆着只烂草鞋。此刻,它静静地躺在那里,满崽挑着木箱,你走它也走,你停它也停。满崽虽然看到了,但他并没有说出来,也不知什么原因。第二天粟师傅大病一场,卧床不起,不久便离开了人世。
后来,满崽把粟师傅那晚被吓的经过告诉我,我知道闯祸了,心里一直不得安宁。
光阴似箭。转眼几十年过去了,对粟师傅那套迷信已在脑海里渐渐淡忘。今年春天,爷爷去世,我回到家里,问要不要去请粟师傅的徒弟来热闹一番,父母说,那几个徒弟早已洗手不干了,村里喜事新办,丧事从简。请道人先生那套迷信活动,成了过去的老皇历,翻不得了。
2023年11有15日,第三次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