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高三学生狗,连载的会很慢。
新婚第二天早晨,张杞醒得很早,因为按理说张杞是应该给老爷夫人敬茶的。唐敬昌的祖母还在世,自然也是要去问安的。
张杞把头发盘得干净整洁,只戴了个白玉鬓,她从来都不喜欢那些金银首饰。恍恍惚惚,望着镜子,她又出了神。
唐敬昌还躺在床上,呼吸均匀睡得很沉。
真是命运弄人
张杞竟开始感慨起命运了。她以前从来都不信命的…
她挽起了耳边的碎发,清浅的笑了起来。起身便要推门出去,想着要亲自煎茶给老爷夫人送去,才能算得上温婉吧。
“杞儿…”张杞刚要推门,便听见了唐敬昌喃喃的叫她。她转身边走回了床边,坐在唐敬昌身边,轻轻握着他的手。
唐敬昌的眉头缓了缓,还是张开了眼:“杞儿你去哪…”声音有些无力。
“去给父亲母亲煎茶…”张杞微笑着看着他。
“扶我起来吧…也不早了。”
张杞伸手扶起唐敬昌,两个人并坐在床头,昨夜灯火昏暗,这才好好打量唐敬昌。
一言一笑,分明还是那个敬双辰啊。
张杞望着唐敬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了?”唐敬昌闻声抬眼,张杞这才发觉他脸色异常苍白。黑洞洞的瞳孔四周,布满了血丝。
张杞心里咯噔一声。
“双辰…你累不累?再睡一会吧。”张杞轻声说着。
“哈哈…”唐敬昌干笑了两声,“昨天好像是有点累了。”说完便握紧了张杞的手。脸色却更加惨白。
张杞被他闹了个大红脸,但心里还是放不下:“你再躺会,一会让唐南叫你起来。”
“杞儿。”唐敬昌说着,头又低下,紧紧握着张杞的手。顿了顿有说:“叫唐南请孟大夫过来…”说着脸上已经泛起了汗珠。
“好。你先躺下。”张杞紧张起来,扶唐敬昌躺下,她自己的脸色也变得不怎么好看。
唐敬昌刚一躺下便昏昏沉沉的睡着了,一脸汗水,嘴唇也退了血色。
“唐南!唐南!”
“少夫人有什么吩咐。”门口传来唐南冷静又认真的声音。唐南也紧锁着眉头,听张杞的呼喊,怕是没什么好事。
“去找孟大夫…”张杞的声音变得冷静了起来。
“知道了。”唐南转身狂奔出府。
张杞低头看着昏睡的唐敬昌,脸色越发难看,本来就菜色的脸庞现在更是看不到光鲜,呼吸声也越来越快。即使如此虚弱,他还是紧紧握住张杞的手。
这时,“哐当”一声,屋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身穿鹅黄段子衫的丫鬟。手里拿着洗漱的用具和衣物,径直走了进了。
“少爷该起了。”这丫鬟随便行了个礼,便直起身等着唐敬昌起床,她好伺候洗漱。
“滚出去。”张杞头也没抬便扔下了这句话。
丫鬟笑了起来,口齿伶俐的解释道:“少爷以往这个时辰都该起了,而且都是奴家伺候的……”
“我叫你滚出去。”张杞的声音平稳安静,但还是没有抬头,只是望着唐敬昌。
“少夫人新婚大喜,自然讨得少爷欢心,可是……”丫鬟说话间便顿了顿,抬眼看了看张杞:“有些事情恐怕少夫人还比不过我这个丫鬟。毕竟奴家整日陪在少爷身边,自然多些了解。”
张杞清浅的笑了起来,“知道了,你下去吧。”声音还是那样平静,好像这丫头的话与她无关。
黄衣丫鬟惊愕了几秒,张嘴想说什么,还是没说,拿着东西退了下去。
丫鬟前脚走,唐南后脚就带着个个子不高的白胡子老头冲进了屋子。两人擦肩而过,唐南的眉头皱了皱。
“孟大夫吧,快…快来瞧瞧双辰…”张杞很用力的把唐敬昌的手打开,让孟大夫切脉。
孟大夫皱着眉头,停顿了一会说道:“这个情况属于突发情况,先用银针保住心脉,你们先出去,我针灸需要专心”说着起身就要关门。
张杞和唐南就这样被孟大夫关在了门外。房门一关,张杞的心又吊了起来。出神的望着那扇门,望了好一会。
“少夫人…”张杞耳边传来了唐南的声音。
“怎么了…”张杞还是望着房门,小声的回答着。
唐南轻轻弯腰,道:“忙活一早晨了,少夫人也该去跟老爷夫人问安了。老祖宗还得多睡会儿,吃了早饭再去问安也好。”
“也好。”张杞收起神色,严肃的问:“老爷知道少爷生病的事么?”
“事情来得突然,我又是一个人请大夫,老爷应该是不知道。”
“恩,叫虹儿拿上早茶和点心,跟我去给老爷请安吧。”
“好。”唐南嘴角一扬,又笑起来。转身要走,又被张杞叫住。
“三管家,等我敬完早茶,还有事问你,少爷这里也离不开人,有劳你在这守着了。”张杞说罢,转身离去。
“是。”唐南应和着,手里攥着那桃木坠子。
“给父亲母亲请安。”大堂上张杞给唐付山和刘氏叩了个头。
“快起来,本不用走这种形式的。”刘氏赶紧起身搀扶张杞。
“我听说你茶泡的好喝,像是这茶也是亲自泡的,问安才来得这么晚吧。”刘氏有意无意的一句话,让张杞脸色一阴。
“多谢母亲夸奖,不过这茶不是我亲自泡的……”
“那还起来得这么晚?”张杞话没说完耳边便响起一个麻雀般的声音。
张杞抬头望去,正是那黄衣丫鬟,站在刘氏身边,还带着微笑。
张杞狠狠咬了口下嘴唇。
“址青,管好你的丫鬟。”唐付山抿了口茶。平淡的说到。张杞第一次听到刘氏得名字,竟然这般淡雅清秀。
“瞧我这丫头,管不好自己的嘴,回头罚她三顿不吃饭。”刘氏虽然是笑着,但也狠狠瞪了那丫鬟一眼。
“母亲不用为难一个丫鬟,为一个下人生气还不值当。”张杞答的自然,也不去看那黄衣丫鬟脸色如何。“今早敬昌气色不好看,已经叫孟大夫去瞧了。”
“什么?”唐付山瞪了瞪眼睛问到:“情况怎么样?”
“孟大夫刚到没多久,还不知道。”张杞低头回答。
“你怎么不去伺候着?”刘氏站起身,就要往出走。说到:“我得去看看,万一用什么缺什么,好帮个忙。”
“夫人留步。”突然门口响起了唐南的声音。看样子他是刚刚赶到,他笑得自然轻松,说罢轻轻弯腰行礼。
“孟大夫给少爷医病都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孟大夫叮嘱了少夫人不能打扰。”唐南微笑着抬眼:“况且门口有好些个下人使唤,也用不着劳烦夫人动手,伤着碰着,少爷心里也过意不去。”
唐付山只是深锁着眉头。又抿了口茶。
刘氏瞪了唐南一眼,站着道,“也好,那位大公子我也不敢惹。”说罢转身离开了。
“唐南你去敬儿房前候着,别出岔子。”唐付山没有理刘氏,声音很低:“杞儿你今天不用跟老夫人请安了,赶紧去看看敬儿。”
“多谢父亲关爱。”
“辛苦你了。”唐付山扔下这句话也转身离开了,脸色不是很好看。
张杞和唐南绕到大堂后面走近路回卧房,虹儿跟在两人后面一路没有好气。
“夫人也真是,分明是在刁难我们小姐。”虹儿脸上泛起了红光。
“虹姐姐慎言。”张杞只是淡淡说着。
“可那个丫鬟也太不讲理束了,老爷和夫人都在,哪有个丫鬟说话的份,她到好,还质问起我们小姐来了!”
虹儿说罢就看向唐南:“要不是南大哥替小姐解释,怕是又吃了哑巴亏了。”
“虹儿。”张杞皱了皱眉,虹儿便赶紧闭上了嘴。
张杞突然停下脚步,望着两屋之间的小路问唐南:“三管家,这路好隐瞒,是通向哪的?”
唐南看了看答道:“这路是以前修院子留下的,很少走,应该通向后院子。”
的确,这条小路夹在两屋子中间,前后又都生着杂草。显然是一处被遗忘的所在。若不是张杞今天急着回卧房绕道大堂后面走,也不会注意。
“恩。”张杞应了一声加快了步子。心里便记下了这条路。
此时她不想离开唐敬昌一刻钟。
“少夫人还没用早饭吧,我和虹姑娘去弄些热汤水来。”刚一道卧房门口,唐南便抓着虹儿的手去了后厨。
张杞望着紧闭的房门,瞬间又出了神,什么也听不进去。怔怔的出神,脑海中反反复复出现的,总是七年前那日,敬双辰被狼群吞没的场景。
眼泪就慢慢淌了下来,碰触肌肤的那一刻,张杞竟吓了一跳,她都不知道自己何时落泪。
另一边,虹儿被唐南硬生生拉到了后厨。生气的甩开了手,道:“你干嘛!”
“你说呢?”唐南笑起来。虹儿被这笑容吓出半身冷汗。
“你。。。”虹儿步步后退,唐南步步逼近。:“再过来我弄死你啊。”虹儿瞪了瞪眼睛。
唐南笑的更加明朗:“我看看你敢不敢弄死我。”说话间虹儿已经被逼的没有退路,后背猛地撞上了碗架柜。嘭的一声,吓得她一激灵。
“唐南你别以为你是三管家,在唐家有点手段,我就得从了你!”虹儿满脸通红,侧过脸去恶狠狠地说道。
唐南不语面带微笑,面孔逐渐靠近虹儿,越来越近,温热的呼吸吹动了虹儿的睫毛。虹儿望着那张面孔,缓缓闭上了眼睛。谁想,唐南只是拿下了靠近虹儿脸庞的那只陶瓷碗。
“给少夫人热粥吧,小心伤了少夫人身子。”
“哦。。哦哦。”虹儿眨了眨眼睛,也不敢看唐南,赶紧着手煮粥。
唐南看着虹儿那个恼羞成怒又无话可说的样子笑了起来,“少夫人找我还有事情,你先忙吧。”转身就离开了,留下虹儿一个人跺脚咆哮。
“唐南你这个人渣!”
唐南听着身后的咆哮,微笑着走远了。日子还长,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早晚是我的。
“少夫人,之前叫我等着有事吩咐,敢问是什么事?”唐南恢复了往常那冷静认真的脸色,轻微低头,恭敬的问张杞。
张杞还是坐在房前的小亭子里,怔怔的发愣,听见唐南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哦,夫人身边的丫头叫什么名字?”张杞没看唐南,像是闲来聊天的一句话。
“霜降。”唐南的手轻抚那桃木坠子,回答完之后许久没有后话。
“知道了。”张杞轻轻揉着眉心,“三管家,我们家虹儿人怎么样?”
“人很好。”唐南轻咬了下嘴唇。“少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虹儿比我年长,照顾我也很细致,我待她如亲姐姐一般,如今我出嫁,她也非得跟着来照顾我。”张杞这才抬眼望向唐南。“我这姐姐,早到了嫁人的年纪了,所以,我想。。”
“少夫人。。”没等张杞说完,唐南便张嘴说道,“小人的心意,是瞒不过少夫人的。”
张杞嘴角轻轻上扬,“我才过门,你就看上了我贴身的人,三管家真是好眼力啊。”说罢又别过头去。不理会唐南。
“少夫人玩笑小人了。”唐南捏着桃木坠子轻笑着。
“三管家,我刚过门,有很多事情想请教,还希望三管家知无不言。”张杞垂下眼帘,看上去像熟睡。
“少夫人有这么大把握我会死心塌地侍奉你?”
“当然。”张杞望着笑起来,“唐家的三管家,孤儿,从小就给城中各种大户做事,如今唐府虽说有三个管家,明面上你还要被另外两个制约,但实际上,唐府的收入支出都有你接手,你在唐府能这般呼风唤雨,我很好奇,”张杞面带笑容:“三管家是如何变成这样厉害的人物的呢?”
“少夫人笑话了。小人无才,多亏少爷看重。”
两人相视而笑。
“小姐,喝粥。”就在两人无话的时候,虹儿就端着粥走了过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姐姐觉得,三管家人如何?”张杞微笑着喝粥,虹儿的手艺一向和她的胃口。
“他啊。。为人正直,就是。。”虹儿扑哧一笑,“就是不正经。”
“姐姐这话可是说错了,我们三管家可是唐府里数一数二的人物呢。”张杞语气平淡,目光落在紧闭的房门上。
“多谢少夫人夸奖。”唐南说道,“如果少夫人没什么吩咐,小的就下去了。”
“三管家留步。”这时那紧闭的房门被孟大夫推开,“给少爷准备药浴,老方子。”
“好的,孟先生跟我去后堂歇着吧。”唐南应和着,跟孟大夫两人走了。
张杞放下手里的碗筷,疾步走进了屋子。暖帐里,唐敬昌正安睡着,额头还有汗珠但是脸色已经比早晨好了很多,有了一丝血气。身上隐约可见几根银针。张杞紧蹙着眉头,眼前这个人,也像她心里的一根银针。
这根针在,就会隐隐作痛。这根针拔掉,她或许也活不长久。
张杞坐在床边的小凳上,望着熟睡的唐敬昌,她竟有些后悔与他相识。如果不是自己,他会不会身体安康的做他的富家公子。如果没有自己,唐敬昌也不会失明,或许他还会做那个游手好闲花天酒地的公子哥。也用不着如今这般生死一线。
这般想着,张杞又委屈起来。
门被轻轻推开,唐南带着几个家丁抬着一个浴桶进来,随之而来的事一股刺鼻的药味。
“少夫人,我伺候少爷用浴。你也可以出去等着。”唐南挽着袖子,准备把唐敬昌放进浴桶里。
“我想守在这。”
“也好。”说完,唐南和一个家丁把唐敬昌小心翼翼的放进浴桶里。浴桶里的药汤很浑浊,散发着浓重的药味,家丁喘几口气就会被呛得知咳嗽。
张杞就那样在里面待了整整一个时辰。
泡药浴期间,唐敬昌一直处于昏睡状态,但他大量出汗,需要有人擦汗喂水。在以往这些事情,都是由霜降和唐南一起做的,今天情况突发,而且张杞新婚,霜降也没有来。
忙活完药浴,又把唐敬昌擦干放到床上,折腾了一会就到了黄昏。
张杞没顾上吃一口饭,就把孟大夫请了过来,两个人坐在后堂。
张杞问道,“孟大夫想是常年医治敬昌,能告诉我今天是怎样的情况么?”
“是这样的少夫人,”孟大夫清了清嗓子说道,“少爷当年受狼群攻击,体内真气混乱,再加天寒,气血不通,头部又受了重创…所以留下了血栓。”
“那有什么影响呢?!”张杞的声音明显紧张起来。
孟大夫喝了一口茶,说:“少夫人,这血栓就是郁结在少爷头部的血块,时间久遍发展成血栓,更加牢固不动,压迫了少爷的头颅使少爷失明。”
“这淤血早被我用针法锁住,有加药调理,在少爷体内慢慢开始消化松散,被慢慢吸收。”
“那是不是淤血消除就能救我夫君性命?”张杞急迫的问道。
“按道理是这样的。但是少爷体内阴火极大,淤血位置有复杂,所以血栓多年未化。”
“阴火?”张杞有皱紧了眉头。
“阴火便是由心而发,蔓延全身的心火。”孟大夫耐心的解释。“想是少爷解开了心结,去了阴火,这淤血瞬间四溅,在体内冲乱了七经八脉。淤血是要慢慢吸收化解的,这样突然散开…后果不堪设想。”
张杞眼泪瞬间流下:“七经八脉已乱,只有心脉被银针所护,孟大夫,我夫君可是没有几日了?”
“夫人....原谅老夫医术低劣,不能救少爷,只能保少爷三月活命啊……”孟大夫低头作揖,表示惭愧。
张杞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手刚好碰倒了茶杯,嘭的一声,茶杯破碎。茶水四溅。
张杞发愣了好一会,抬眼问到:“若就他性命,难道就别无他法?”
“别无他法。”
张杞深吸了一口气,一口凉气把她的心头火淋灭,让她冷静了许多。
“那这三个月,他可能像常人一般?”
“这... 老夫到可以一试,只是....”孟大夫的脸色阴沉。
“有什么条件?”张杞没心思与他废话。
“并非老夫不愿救人,只是若要保少爷三月常人生活,就需要将淤血转移,而这淤血转移,需要一副药引啊…”孟大夫的声音有些抖动,情绪激动。
“什么药引?”张杞皱眉:“龙肝豹胎我也能弄到...”
“是活人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