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就要住院了!
你们讶异的眼神告诉我,你是不是疯了?这算是一个好消息?
没错,我是生病了,我感觉很严重,我想要住院。对于平常人而言,住院是避之唯恐不及的事情,但是对于我,住院却是一种奢望。
这一年,我84岁,身体有时硬朗,有时不中。我知道我的身体状况,毛病还是老毛病,治不好。
最近,我感觉身体像垮了一样,没有精神,之前又不小心摔了一跤,感觉身体差得很。昨天一天,我总觉得没有胃口,水米未进。我想是不是大限将至了?
【2】
很多人羡慕我儿孙满堂,可是我却如此孤单,我见不到他们的身影,他们也会说着过来看我,可是我感觉等了很久很久。没事的时候,我闭上眼睛,慢慢回忆着他们小时候的模样,天真烂漫,可爱至极。我试图用这些美好时光搪塞我如今的孤单岁月,可毕竟人老了,记忆力也不行了。
我生育过5个女儿,如今老五家也添了孙女儿。我的孩子们都已经成为奶奶或者外婆了,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啊。我跟着老三生活,老三平时做生活,早出晚归,孙女们在省城上班,据说过得很好。平日里我一个人在家,迎朝阳而起,落余晖而眠。我还未起,老三就出门了,等她回来,我已经睡下了。
前几年,我会村里晃晃,找西头的老李头聊聊,找东头的孙老太拌拌嘴。可是近两年,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走了,我也就懒得往外跑了,年纪大了,也走不动。
【3】
我清楚我的病情,但还是想在医院里呆上一阵子,在那里大概会有跟我一般年纪的伙伴,会有挂着听诊器进进出出的医生护士,更重要的是,我不会感到孤身一人。我的女儿、女婿会来照顾我,我的孙女儿外孙女儿会来看我,我能见到逢年过节才能见到的小宝宝。
我住院了,我可以有更多的机会能见到他们,曾经我当做骨肉至亲的孩子们。
我知道,他们一定不情愿我住院,除了带来不必要的开支之外,谁来照顾我又是一个问题。
你看,老大已经60多岁,常年在另外一个城市带孙子,逢年过节回来一趟。老二现在找了份工作,在某物业做保洁,平时要照顾孙子。老三,也就是跟着我的这个,除了小女儿未出门之外又是一个人过,平时还要给人家做油漆生活,工期误了可不好。听说,最近老四的公公也生病住院了,在另外一所医院,同时照顾我们俩,也是说不通。老五平时在家照顾小孙女儿,小宝宝才9个月,怎么可能到医院来呢?
不过都不重要了,到时候会有办法的。
【4】
你看,儿孙满堂,和和满满永远只是表象。人们光顾着看到眼前的其乐融融,皆大欢喜,谁能看清这表象背后的多少冷冷戚戚,多少无可奈何。
到了我这个年纪,当腿不能动、眼不能看、耳不能闻,所言之物跟不上时代,才体味到,所谓的物质不过是一场虚无。我没有花钱的机会,吃饭不一定饭菜分明,能垫饱肚子就好;衣服不必多么昂贵,能保暖舒服就好,就算十几块钱也没有所谓。
逢年过节,我收到的东西有很多,各种吃的用的,琳琅满目。可是我想要的,莫过于一丝一毫的陪伴。可以在夏天燥热的蝉鸣里,陪我在树荫下小憩;可以在春天和煦的阳光里,陪我细数光阴的流逝;又或者,偶尔,在秋天看不见北极星的黑夜里抑或是寒冷冬日下雪的某个白昼里,与我共度。
作者有话说:
我们总以为自己逢年过节看望老人,送点东西就已经算得上“孝顺”,可是他们所想要的更多是陪伴,可以是乡村小路上的一起慢走,可以是茶余饭后的一局棋,如果他们愿意,可以是牺牲两天的时间带他们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老年人很孤单,需要我们排除万难去关怀,尽管有困难,但肯定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