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陈筠追着宋安夏,追到了电梯里,宋安夏哭着,按了一楼。
“安夏,你这么哭,我难受。”
宋安夏看了看陈筠,目光有些许呆滞。陈筠一把把她搂进怀里,两只手搂得紧紧的。宋安夏一到陈筠怀里就开始哭,越哭越凶,凶得陈筠说话她都听不见。
陈筠搂着,蹭着她脸上的眼泪,无奈。“行,哭吧,哭完心情就好了。”
电梯一路下到一楼,陈筠领着宋安夏到了一个亭子,周围没人。宋安夏依旧是趴在陈筠怀里哭。这是宋安夏家里的事情,陈筠没法评判。但是他看着宋安夏哭成这样,心里实在是受不了。
“安夏,没事的,没事。我在呢,我保护你。你看,你在我怀里,多安全。”
宋安夏哭了整整有十多分钟,到后面她也不出声了,只是安安静静地趴在陈筠怀里,她还想哭,只是已经哭得没力气了,身子软塌塌的,眼神有些迷离。眼泪依旧是不停地流出来,陈筠能感觉到他的衣服前面已经湿透了。
“陈筠哥,我是孤儿。”
宋安夏抬头,尽力含着眼泪,想把那泪珠收回去。可眼泪不尽人意,刺破下睫毛,顺着脸颊一路流淌下去。陈筠她面颊上一尘不染的眼泪,那刻好像将要窒息,心里一沉,如万箭穿心。他伸手,用手背轻轻抹去宋安夏脸上的泪水,随意蹭在自己衣服上,然后又一次,拭干了宋安夏脸上的泪痕。
“你不是孤儿,你有个那么爱你的爸爸妈妈,有个那么爱你的哥哥。你的家庭那么美好,你怎么会是孤儿呢。”陈筠抚摸着宋安夏的头发。
宋安夏紧闭着眼睛,趴在陈筠怀里,不知过了多久才点了点头。
“我不是孤儿,我很庆幸自己会在这样的家庭。”
这句话一出,陈筠才松了口气,他生怕安夏难以理解,难以想开。
“安夏,其实我们不用在意我们的起点是什么,不用在意我们最初是什么样的,再怎么样,那个最初都已经过去了,我们活在现在,活在未来。就算你起点不尽人意,但是你得到了别的孩子都得不到的亲情,你来到了一个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的家庭,你有个模范老爸,模范老妈,还有一个,简直为了你顾不上自己一切的哥哥,这些我觉得都已经足够了。”
宋安夏不再流眼泪,点了点头。
“活在现在,活在未来?”
“对啊,活在现在,活在未来。还有,我也是你的亲人,以后一定会是。你不用怕,我永远会照顾你,保护你。以后我会接下你哥哥的使命,去爱惜你,疼你”
陈筠把宋安夏抱得更紧了。
“还有,就是。。。。。。你应该让那对夫妇看看你,毕竟他们都快二十年没见过你了。可能他们在你眼里只是两个陌生人,但是你在他们眼里的意义不同。那时出了什么意外他们弄丢了你,从此便失去了你,但你也不能记一辈子不是?答应跟他们走是不可能的,我若是他们也不会提出那样的要求,但是让他们看看,跟他们说说话,还是可以的。让他们知道你已经是一个上了大学,马上就要工作,马上就能独立的大人了。让他们看看你从小到大过得多好,跟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在一起多幸福,看看你长得这么高,这么漂亮,开开心心的,也算是圆了他们两个的心愿了。”
宋安夏抬起头,双眼通红地看着陈筠。
“陈筠哥,我明白了。”
陈筠笑了笑。“明白了就好,等明天翻过今天这一篇,还是新的生活,跟原来没有什么不同。并且,咱们马上就要走上社会,父母在咱们生命中的意义也将不再是那些帮咱们处理一切衣食住行的人了,就要轮到我们感恩他们了。感恩他们这么多年对你的好,回报他们,这是你该做的,也是我该做的。”
“陈筠哥。”
“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觉得你今天说了这么多,而且,都好有道理。”
陈筠就笑了笑。“是吗,我最重要的可还没说呢。”
“最重要的是什么?”
陈筠把宋安夏的头贴在自己的胸膛上。
“最重要的是,你要开心,快乐。你快乐我就快乐,你快乐阿鸿就会快乐,我叔叔阿姨他们也会快乐。亲情本是无意义的,但就是因为这世上还会有人随着你的喜而喜,随着你的悲而悲,这便给亲情赋予了意义。所以你知道自己多重要了吧。”
宋安夏趴在陈筠的胸膛上,一动不动的。陈筠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所以你刚才哭得那么凶,你一哭我就会心碎,你一哭,阿鸿也会心碎。你不想我们两个都碎了吧。”
宋安夏抬头,竟然被陈筠的话逗笑了。看到宋安夏的笑容,陈筠心里才真正地长舒了口气。
宋安夏含着泪微笑。
“所以我以后就不让你们碎了,你们一碎我会伤心,我一伤心,你们又碎了。”
“可不,最后我俩就灰飞烟灭了。”
两个人都笑了,那种自然的笑。只是那笑是在一场风暴过后,意义非凡。
“那咱们回家吧。”宋安夏主动提出。
“好啊,那我就跟我爸说让他不来接我了,今晚我在你家住,陪你。”
“真的?”
“真的。”陈筠的声音干脆利落。“走吧。”
“嗯。”
陈筠和宋安夏回到家,没想到家里竟不再是是刚才那种紧张的氛围了。宋安鸿站在餐桌旁边,那对夫妇坐在宋父宋母对面。
“不好意思,我们刚才实在有些激动,还没搞清楚事情就那么激动,是我们的不对。咦?安夏回来了。”宋父挺了挺鼻梁上的眼镜。
一桌子的人转过头,看着宋安夏。
“叔叔阿姨,刚才不好意思,我有些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刚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但是我是不会跟你们走的,因为我的爸爸妈妈疼我爱我那么多年,我还没来得及感恩他们。”宋安夏看了看父母,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这些平时藏在心里的话一时间竟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
屋子里的人,除了陈筠就连宋安鸿都愣住了,宋安夏跑出去不过十几分钟,怎么回来不论情绪还是说话态度,都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宋父最先说话,他说话时,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并且对宋安夏还是从前那样慈爱。
“安夏,其实你叔叔阿姨费尽周折找到这,只是为了看看你,他们不是为了把你领走。”
那个妇女点了点头。“已经快二十年了,我们也是前几周才查到你的下落的。你有现在的父母,有哥哥,有这样的家庭,我们都是明理人,当然不会把你要回去。并且。”妇女看了一眼她丈夫。“现在法定意义上我们早已不是你的父母了,你的父母就是你现在的爸爸妈妈,你也不必想那么多,只把我们当成匆匆的过客就好了。”
那个男人点了点头。“是啊,时间冲淡了一切,二十年了,即使过去了二十年,我们也不愿再回想起二十年发生的事情。爱文,就在你过生日的那天,爸爸去取生日蛋糕,把你放在了车里。我进去还不到一分钟,出来的时候,你就不在车里了。”
陈筠也没想到,这个穿着讲究的,从头到脚都散发出一种气场的男人,竟然会哭成这样。他的哭一下触动到了陈筠,触动到了宋安鸿,也触动到了宋安夏。那个男人捂着脸,房间里安安静静的,他抽泣的声音格外明显。
“我们报了警,一连找了三个月,可是,就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从那之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你,到现在,二十年了。爱文,爸爸来只想看看你,没有敌意,真的。我们发誓,我们以后也不会对你们的生活造成任何影响,我们真的只想看看你,看看你过的好不好。我们真的没想到,宋先生他们为了你竟然瞒了你二十年。我们若是知道,可能今天也不会上门来找你了。你知道吗,因为那件事,你妈妈得了好几年的抑郁症,她差点就自杀了。我真的好后悔,真的。”
男人依旧在哭,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无不在刺痛着屋里人的心。宋安夏还是站在陈筠旁边,宋父宋母则没说话。
“爱文现在生活的这么幸福,我们两个担心了快二十年的事情也不用担心了,也算是圆了我们的一个心愿吧。宋先生,祁女士,我们不知道该如何向你们表示感谢,我们。”
眼看着哭哭啼啼的两个人就要在宋父面前下跪。
“不不不,这何必呢。”宋父赶紧站了起来,宋母也上前扶住妇女,不让他们做出自辱的事情。“二十年前的事情不是你们能够决定的,你们不必感谢我们。我们收养了安夏,是我们夫妻两个心甘情愿。我们选了安夏,就像最开始我们选了我儿子宋安鸿一样,虽然选的方式不一样,但她们都是我们的孩子,是我们的骨肉。我们用尽全力把她们抚养成人,是我们做家长的本分,你们不必感谢。你们是安夏的父母,我们也是安夏的父母,我们对安夏好不是理所应当吗。”
男人看着宋父,一时没说话。
“宋先生,祁女士,我李世杰真心钦佩你们的品格。爱文能够在这样的家庭,有你们这样的父母,这可能是我上辈子修的福分。”
男人深深地鞠了一躬。“我们不应该来打扰你们的生活,以后我们也不会来打扰你们的生活了。”他眼中含着泪水。“再次感谢你们,我们告辞了。”
男人转头,看着宋安夏,眼泪从下巴处滴落下去,滴在了他的西装衬衫上。他想在临走之前在好好看看宋安夏。
陈筠就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切,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安夏擦了一下自己脸上的眼泪。“等等,那个,叔叔阿姨。我挺想叫你们一声爸爸妈妈的,但是我叫你们爸爸妈妈,跟我现在的爸爸妈妈就区别不开了。”宋安夏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含着泪笑着说的。
“你们别走,咱们晚上一起去吃个饭,咱们,全家人。”宋安夏用手比划了一下一屋子的人。“我还想听听我小时候的故事呢。”说完,宋安夏笑了,流着泪,微笑。
那对夫妇先是一愣,然后对视了一眼。他们觉得自己听错了,他们的女儿在想叫他们爸爸妈妈,哪怕是没叫出口,他们心里也已经知足了。
“真的,可以吗?”那个妇女流着泪,问。
“为什么不行,爸爸,我说的,行吗?”宋安夏看向宋父。
“行啊,等等咱们就走,一起去吃饭。今天是团圆的日子本就应该开心,怎么这么伤感呢。对了,那个,小陈,你也别叫你爸接你了,今晚咱们一起去,晚上在叔叔家住吧。”
“嗯,好的,叔叔。”陈筠利落地点点头。
见自己不用走了,那对夫妇别提有多开心。他们本以为自己的女儿会不欢迎他们,但是现在,他们的女儿看起来心态很好,这一下子竟都不知道该怎么高兴了。
“对了,这个孩子是?”男人看着陈筠问道。
“他是安夏的同学。。。。。。”
宋父的话还没说完,宋安夏就抢着说。“他是我男朋友。”
屋里的人一下就惊了,宋安鸿,陈筠,宋父宋母还有那对夫妇。最惊的是陈筠,心里怎么都没想到,这么毫无征兆地就见家长了,而且还是把所有家长都见全了。
“男,男朋友?”那个男人看着陈筠,然后开始笑。“对啊!咱们爱文都上大学了,也该处对象了,而且这男孩子长得这么好看。跟爱文还挺般配的。”
女人也擦干了眼泪。“对对对,没想到,这二十年没见,我女儿都有男朋友了,过几年都要成家了,就像做梦一样。”
宋父宋母其实早就知道,只是一直没说破。但宋安夏突然这样说出来,还是挺让他们吃惊的。
陈筠看着宋父宋母,露出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宋父拍拍手。“那小陈今晚上更该去了!那时候我跟她妈妈还讨论过安夏跟小陈恋爱了的事呢,这今天就成真的了。”
陈筠看了一眼宋安鸿,后者已经憋着笑憋好久了,宋安夏跟陈筠谈恋爱的事,归根结底还是宋安鸿有一天说漏了嘴,泄的密。
陈筠笑着说“叔叔们,阿姨们,其实我也只是把安夏当成了亲妹妹一样,无微不至地照顾她,爱惜她,要真是能成她的男朋友,那我梦寐以求啊。”
宋安鸿侧过头看了看陈筠,小小声地说了一个字。“怂。”
陈筠依然保持着微笑。
宋母出来主持公道。“安夏,你们已经到谈恋爱的年龄了,可以谈恋爱了,我们做家长的必须给你们自由呀,我们不会干涉的。”
宋父应和。“对呀,我们绝不干涉。”
这一对家长从来都开明,有时候也带着点孩童的八卦心理。那对夫妇也整齐地点了点头,认同宋父宋母的看法。
一下子,聊天的焦点竟然转移到了陈筠身上,陈筠莫名地就成了大家谈论的对象。他低下头,看了看宋安夏,无奈地笑了一下。
一个下午,屋里的气氛经历了从紧张到悲伤,从悲伤到愉快。四个长辈和宋安夏在餐桌上聊了一个下午,宋安鸿和陈筠则坐在上发上看着电视,说是在看电视,其实都是在听着餐桌上在聊什么。
这个下午,宋安鸿家里真的就像是来了亲戚一样,理论上讲也真的就是来了亲戚,还是两个很重要的亲戚。他们在餐桌上,有哭,有笑。从宋安夏的出生到宋安夏的失踪,那短短一年半在宋安夏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安夏的亲生父母都能记得清清楚楚,他们的二十年如一日,让陈筠心生感动。二十年前,安夏若是没被坏人抱走,她现在过的生活就完全不同了,但是无论如何,她还是会有像现在这样爱她的父母,依然会像现在这样幸福,只是这一生的经历就天差地别了。若是二十年前,安夏被坏人抱走后没有经历那一系列事情到了孤儿院,而是被拐卖到山区里,或是被卖给了那些灭绝人性的罪犯,那就不堪设想了。陈筠不敢想,好在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安夏来到了现在的家庭,有了新的父母,有了新的哥哥,最终在这个家庭长大成人。或许这就是宿命,就像凤凰涅槃,生是凤凰,不管如何都会在浴火中重生。
从对话中,陈筠和宋安鸿得知,安夏是在杭州出生的,她亲生父母的条件可能要比宋家还好。在她一岁生日的时候,人贩子把她从车里抱走了。罪犯带着她一路从杭州下到厦门,在厦门那个犯罪团伙的一次行动被警方察觉了,为了孩子能活下去也是为了不给自己添加罪名,逃跑之前他们把一岁多几天的宋安夏扔在了福利院附近,又过了好几天,经过了好几个人的帮助后,安夏才到了厦门儿童福利院,被福利院收留了。很长时间的寻找,警察还是没找到孩子的亲生父母,半年后,安夏就被接到了宋安鸿家里,宋家父母办理了完整的收养手续,自此她才开始了一个正常孩子该有的生活,一直到长大成人。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得益于科技的发展,得益于人脸识别技术,二十年前那个拐卖儿童团伙也在几个月前落网了。顺着他们的交代一路寻找,靠着公安局提供的记录一路摸索,安夏的亲生父母才一直找到了南粤,找到了自己失踪了近二十年的亲生女儿。
陈筠倚靠在沙发上,看着屋顶的吊灯。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太奇妙了,每个人都有故事,每个故事都有生命,即使是活过了少年,活到了青年,那些故事里的从前依然能发生排山倒海的反转。
二十年如一日地想念自己的女儿,那该是怎样一种心情。早在那对夫妇感谢宋家父母想要跪下时,陈筠对那对夫妇便是钦佩的,天底下没有哪个父母是不值得钦佩的,他们是父母,从他们选了他们的孩子开始,就像陈筠的父母选择了他,阿鸿的父母选择了阿鸿和安夏,从那一刻开始他们的肩上就多了一份把孩子抚养成人的使命,等他们的孩子长大了,孩子们又会选择自己的孩子,一代一代把责任继承下去。这使命里包含着无微不至的关爱和不在乎牺牲自己的责任。在这场爱与责任的轮回中,每个人都是英雄。
晚上一大家人到外面吃了饭,依旧是在聊这二十年发生的事情。二十年,是成长,是回忆,苦乐交织,但都美好。晚上聚餐的时候,谁都没有再哭,而是开开心心地像是讲故事一样按着时间轴一点点地讲,一路讲到安夏上大学。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出现在了时间轴里,也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相互陪伴才成就了这条时间轴。宋安夏是如此,陈筠亦是如此,每个人都是如此。这些让人听着听着不自觉就会笑起来的回忆,也算是对宋安夏亲生父母这么多年苦苦寻找的一个报答吧。
那顿饭到晚上十一点半才结束,两家人各自都留下了联系方式。临走时,宋安夏的亲生父母想要留下一张银行卡,作为感谢,但是被宋父宋母谢绝了。银行卡里有五百万,并称那仅做安夏一年的生活费,对宋家来说也不算一个小数目了,但是一顿你来我往,宋家父母依然态度很明确地不接受,最终宋安夏的亲生父母也没有再强求。
宋安夏的亲生父母当晚就乘飞机飞回了杭州,他们各自都有公司要经营,都很忙。他们提出以后想时不时地来看看安夏,安夏还有宋父宋母也同意了,只是宋安夏在上大学,以后可能见面的机会也不会太多。当年宋安夏对夫妇二人的打击很大,二十年了,两个人都没有再要孩子,可能他们两个一辈子也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了。
月亮悄然升起,慢慢划过星河。陈筠住在宋安鸿家里,他和宋安鸿睡在一起,宋安夏在自己的房间睡。
一间屋子里,三个房间的人心里都不平静。宋安夏躺在床上,看着房间顶上装修时绘画的星空,回想着下午发生的一切。
宋父宋母的房间里,两个人躺在床上,谈论着女儿,谈论着她从小的故事。
“威阳,你说女儿今天知道这些,以后会不会自卑,心理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呀。”宋母躺在床上,悄声地问宋父。
“谁成想今天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要相信我们的女儿,她的心理没那么脆弱。况且还有阿鸿呢,还有小陈那孩子,他那么疼安夏,肯定看不得她难受。”
。。。。。。
宋安鸿的房间里,陈筠抱着枕头,躺在床上。
陈筠轻声地问。“阿鸿,你睡着了吗?”
宋安鸿转过身,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没,一点都不想睡。”
“你还记得你两岁时候家里发生的事情吗?”
“一点都不记得了,爸妈他们也没怎么跟我讲过我两岁之前的事情,以前我和安夏问过,他们就说跟别的孩子一样,可淘气了。”
“今天下午可真不平凡。 ”
“是呗,今天一个下午,发生了这么多事。也不多,但是这件事太大了,我都接受不了。”
“你有啥接受不了的?安夏不是你亲妹妹,你就不对她好了?”
“怎么可能,我管她亲不亲的,她就是比我自己都重要。我就是太意外了,这么大的事,这么多年了我一点都察觉不到。”
“叔叔阿姨心底都认定安夏是他们的亲女儿了,你怎么可能察觉得到。”
“是啊,她本来就是爸妈的亲女儿,是我的亲妹妹,现在是,以后也不会变。我就是怕,安夏知道这件事之后,会不会心里出什么坎,我怕她会难过。”
“这也是我怕的。”
“那怎么办?”宋安鸿猛地坐了起来,吓了陈筠一跳。
陈筠叹了口气。“我不是心理医生,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说她现在是不是也没睡。”
“安夏肯定睡不着,这种事给你你能睡着?”
“那,咱们去看看她?”
“我觉得可以。”
。。。。。。
两个人偷偷地,跑到了宋安夏的房间。果然,宋安夏抱着被子,睁着眼睛躺在床上。
“咱们这么进去会吓到她的。”
“那怎么办?”
两个人在房间门口小小声地议论,可是却被宋安夏听见了。
“哥?陈筠哥?”
见被听到了,两个人犹犹豫豫地磨蹭进宋安夏的房间。
“我们就知道你还没睡。”陈筠笑嘻嘻的。
宋安夏点了点头,从床上坐了起来。陈筠和宋安鸿坐到了床边上。
宋安鸿摸摸宋安夏的头。“咋了,妹妹,心里难受?”
宋安夏点了点头,感觉马上又要流眼泪了。
陈筠一把移开宋安鸿。“去去去,哪有你这样上来就难受不难受的。安夏没事,你哥有点蠢。你在想什么呢,告诉我俩呗。咱们三个当初说好的,有什么秘密要共享。”
宋安夏看着陈筠。
“就是一时心里接受不了,但是肯定没有下午刚开始的时候那么难受了。”
“没事,接受不了咱就不接受,那都是八百年前的陈年旧事了,再怎么样也改变不了现在,咱们应该把眼光放到未来,你想想,等你以后有嫂子了,咱们四个人一起去旅游,全国各地,世界各地地走。。。。。。?”这回宋安鸿说话前,思考了一番。
“阿鸿你可算是会哄人了。”陈筠数落。
宋安夏嘴角稍稍上扬,露出了笑容。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即使在难受得很想哭的时候,依然能笑给陈筠和宋安鸿看。
“哥哥,陈筠哥,你们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我没有你们想得那么脆弱。”
陈筠捏了一下安夏的脸。“我也相信安夏没有那么脆弱。安夏,该怎样就怎样,你还是原来的自己。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妹妹,无论世态如何,我们都会拼尽全力地去爱你,保护你。”
宋安夏捂着嘴,笑着。“我永远都是他妹妹,我也不能永远是你妹妹呀。现在,就不是吧。。。。。。”
陈筠转头一瞥宋安鸿。“也是,你看你个无意当中又变成电灯泡了。”
宋安鸿“可不。”
聊了一会,陈筠和宋安鸿就回了房间。没一会,两个人抱着枕头和被子又去了宋安夏的房间。
“安夏,你在床上睡,我们两个在地上睡。今晚我们两个陪着你。”陈筠把被子往地上一摊,就躺下了。
“你们,不用的,真的,我没事的。”
宋安夏的一阵辩解,才打消了陈筠和宋安鸿睡在宋安夏房间地上的决定,两个人又回到了他们的房间。临走前,陈筠还留下了一句。“黑夜马上就会过去,明天马上就会到来的。眼睛一闭一睁,一片光明。”
两个人离开后,宋安夏又独自看着房间顶上的夜空。她有这样的两个哥哥,或许她想要星星,陈筠和宋安鸿也会帮她摘下来,她真的已经幸福的不能再幸福了。不知不觉,她脑海里浮现出了陈筠和宋安鸿笨手笨脚地在天上捞星星的画面,一瞬间,又流下了眼泪。
今天一个下午她不知流下了多少眼泪,但这回,她只为那两个男孩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