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又是一年九月份，野菊花开的正好。风起，白色的衣袂飘飘，漂亮的马尾扎着一支红红的蝴蝶结，山坡上的女孩像极了蝴蝶，九月的蝴蝶。

女孩手里拿着一把精致的小铲，小心翼翼的挖下第七株野菊花。放在鼻子前嗅了嗅，又放进了裙摆旁漂亮的花篮里。

“一…二…三…四…五…六…七…刚好七朵，哥哥的幸运数字是七！”她数的很仔细。

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小脸蛋红彤彤的像熟透的苹果。

女孩笑了，像个满载而归的将军。

“小兮——小兮——”山坡上传来急促的呼唤，不一会出现了一个焦急的身影，是个阳光的大男孩，气喘吁吁。

“哥哥…”女孩先是惊喜，然后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起身。看着远远跑过来男孩，不敢抬头，手不自觉的抓紧了衣角，完全没留意沾在手上的泥土弄脏了洁白的裙子。

男孩看了一眼女孩脚边的的花篮，眼角的疼惜和失落一闪而过，很快就变成了温柔。

“臭丫头，就知道你又偷偷跑来这里了。”男孩的语气完全不像责备。

“好啦好啦，哥哥不要板着一张臭脸啦！”女孩快去跑过来，摇了摇男孩的手臂。

“明天是哥哥生日嘛！知道你最喜欢野菊花，兮儿就来帮你挖几棵…你闻闻你闻闻，香不香？”说着献宝似的举起手里的花篮。

男孩宠溺的捏了捏女孩的脸蛋。

“嗯…很香很香，花很漂亮，哥哥很喜欢。”男孩说完转过头，眼角有一丝忧伤悄悄滑落。

二

雨很大，风很急，满地的银杏叶。男孩急匆匆跑到女孩单位的门口，手里提的伞都忘了打开，雨水打湿了洁白的衬衫。

……

女孩粉色的上衣上雨滴的痕迹若隐若现，雨水和汗水交织着从刘海上花落。

女孩急匆匆的开门，直奔阳台。看到阳台上被风雨零落的花草，情绪瞬间崩溃。蹲在地上开始哭泣。

女孩的手机不停的响，来电显示上提前的是哥哥来电。女孩没有接电话，也忘了关窗户。风和雨从打开的窗户里灌进来，女孩一边哭，一边搬运花草。

……

风渐停，雨渐歇。阳台的下水口缓缓排着积水。女孩双手搂着肩膀，坐在沙发上发呆，轻轻抽泣。

男孩开门，全身湿透，像个落汤鸡。看到客厅里哭泣的女孩和满屋子堆放的乱七八糟的盆栽，愕了一下又像是松了一口气，眼角的疼惜像泛滥的洪水。

女孩抬头，看到男孩之后惊了一下，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扑上去抱着男孩，哭的撕心裂肺。

嘴里不停的喊着：

“哥哥，对不起！哥哥，对不起！”

男孩紧紧抱着女孩。

“傻丫头，傻丫头，哥哥不要那些花，哥哥只要你…”

……

三

“哥哥，我还是觉得你穿军装的样子最帅。可是，你都好久好久没有穿军装了……”

女孩扯着男孩的手，摇来摇去，摇来摇去。

“小兮，你不记得了吗？哥哥以前守护国家，现在只想守护你！”

男孩摸摸女孩的头，眼神里全是宠溺。

四

“哥哥，我要你背着我，像小时候一样！”

走累了的女孩撒起了娇，男孩无奈的摇摇头，蹲下把女孩轻轻拖起。

“讨厌…讨厌，都说了是要背着小兮，才不要你公主抱。”嘴里说着，小脸却幸福的偎在了男孩的怀里。

“哥，你说过公主抱是抱未来的嫂子的……”

“哥，是不是小兮又长胖了呀？还没走几步呢，你看你都流汗了……”

说完不忘掏出手绢轻轻的替男孩擦去汗水，嘴角翘起一个优美的弧度。

五

“哥，不准对自己的妹妹耍流氓哦，下次只准吻小兮的额头或者脸蛋，不准亲嘴！”

姑娘有点生气，男孩的眸子走暗淡了一下。

“臭丫头，下雪了，哥哥带你出去！”

六

烈士陵园里，墓碑前放着一束野菊花。男孩坐下，点燃两支烟。放下一支，自己抽了一支。

墓碑上有一张英姿飒爽的照片，一身戎装，笑容也灿烂。

“哥，小兮还是总把我当成你。医生说她只能记住四个人，我想下半生。她都再也分不清我和你了吧？其实，我一点都不怪她。只是她连自己都分不清了，我好心疼……”

七

小兮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哥哥，有男孩，有爸爸妈妈，有自己……

……

尾声

小兮得了一场怪病，记忆里只能有四个人。

那一年，哥哥退伍，小兮恋爱。

小兮带着男朋友去接退伍的哥哥的时候，碰到了失控的汽车。哥哥推开了小兮，自己却走了……

就像哥哥说的：穿上军装，我守护国家。脱下军装，哥哥只守护你。

从此以后，小兮就再也分不清哥哥、男孩和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