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恋中的两个人就像头顶的那两片云,整片的蔚蓝都专属于他们,风来了他们就翩翩起舞,雨来了,他们就紧紧依偎的一起,他们像欢快的歌声,又像无忧无虑的孩子,没有烦恼,可以躲避一切忧愁。
我们手牵手走在最美的两片云下,周围是肆意开放的花儿,我们躺在毯子般柔软的草地上,呆呆地望着恋爱的云,我指着其中一朵说:看他调皮的样子,就像生活中的你。他眯着眼睛,嘴角一抹浅浅的笑意。他说:真想我们变成他们,无忧无虑地在天上飞,风会带着我们去全世界旅行,雨会给我们沐浴,太阳会赶走我们所有关于阴霾的坏情绪,月亮和星星做我们的灯,让我们不必迷失家的方向,小鸟是我们的邮差。
他的眼睛里充满喜悦的光,装满了对未来所有的美好和期望,那些从他嘴里发出的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像是舞动的,充满欢乐的音符。我想以后,即使我们永远深陷生活琐碎的泥潭,但,只要有那么一刻,哪怕只是短暂的心灵相通的瞬间,都足以融化两个人在尘世间经受的磨难,即使爱可以消磨,但热情会长久地保留下去。
那年我18岁,对未来还有太多的幻想和憧憬。我们笃定地以为,未来将是今天的延续,我们有无数个相爱的日子。
今天,他依旧躺在我的身边,还是那片绿的发黑的草,天上还是那两朵调皮的云,我说:如果有一天,大风将我们吹散,你要记得我飘走的方向。他沉默多时后,用几乎耳语的声音说:我早就过了爱做梦的年纪。他没有看我,只是对着天空,像是自言自语。
时隔十年,或许天上的云也早就换了好几拨了吧,只是我还傻傻地以为,他们和我们都还如往日。
我拉着他的手,在风中狂奔,让风吹动我们的外衣和头发。他的步子有些沉,我明显感觉到,他在向后用力,而我在努力向前奔跑,有几次险些被他向后的力拽倒,可牵着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我们爬到最高的一座山顶,那里离云最近,我将他的手握在掌心,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请让眼前这个男人一定记得我。我不敢再奢望他能继续留在我的身边,即使在无数个不眠的夜里,我曾一遍又一遍地祈祷过,奇迹发生,可迎接我们的依旧是逃不掉的别离。
他问:你许了什么愿?我看着他,调皮地说:我希望,你的那个她没有我漂亮。他有些吃惊,脸上有一丝愧疚,我笑着打趣说:别害怕,我只是希望,爱情不在了,至少我们友谊的船还没有翻。他欲言又止地想说什么,可是到了最后,他只是轻轻地说:对不起。
下山的时候,突然起了风,初春的风里夹杂着寒气,我裹着大衣两个人谁都没再说话,默默地向山下走去,他突然停住,跑向远处,回来时,手里多了一小捧白色的花,在夕阳的余晖里,他们就像一个个精灵,煽动着奇异的花瓣,在对我诉说许多许多关于美好的故事。
他说:送给你,生日快乐!我接过花儿,将他们护在我的大衣里,他笑着说:花儿没事,倒是把自己冻感冒了,你这何苦呢。我转过头,一副不以为然地说:这可是你最后一次送我花儿了,我要用我的生命去呵护它们。说完,我警觉地望向他,向一个冒冒失失的孩子,他有些失望,又有些惊讶。
失望来自于我们无疾而终的感情,惊讶来自于,我对他的那份情谊一直还如当初那般热情。我在手机上找到了一家不错的菜馆,我提议晚上去那里尝尝,他像突然来了精神,说:既然来了,咱们就去当年那家。我问: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或许那家馆子早就不再了吧。他不死心地在手机里一遍又一遍地找,拉着我跑了很多条接,遇到一个人就打听。
最后,我们终于在夜幕笼罩的小城里找到了当初的饭馆,一见面老板就认出了我们,第一句话就问:你们早结婚了吧。我尴尬地站在原地,他将声音提高几倍说:这不还是要感谢老板吗?老板满脸堆笑地说:姻缘,姻缘,你们就是天生的一对。我们相互望着彼此,就像十年前的那个晚上。
都说,人生有无数种可能。但我总是在期望从前的那种。我知道,再长的时光,在我们两个人的感情生涯里也就只剩下了这短暂的,屈指可数的几个小时,当太阳再次将我们唤醒,我知道,我们都将重新踏上各自的征途。即使心里有再多的不舍和难忘。
时光从来不说话,却回答了所有的问题。后来的我们,都在时光里渐行渐远。
分手那天,我说:别说分手好吗?说完我用力地拥抱了他,然后,勇敢地掉头,一步一步消失在晨光里。我不回头,却把眼泪丢在了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