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邻居家的阳台是开放式的,迎路的一面高墙被主人规划成绿色植物科普墙。令我这种爱流连于花草的人十分窃喜,每天清晨都会潜入邻居的花墙边,上下左右细细察看,哪株花要开了,哪棵树又抽芽了我都会了然于心。看久了,就有了错觉,感觉主人就是精心养护花草的人,我就是赏花草的既得利益者,心下好不安逸快活,每天止不住偷乐几回。
邻居主人是个勤快人,他的植物多从山里移植来,挖回来时附带着苔藓石头,一应俱全地模仿植物生存的野生环境,仿佛怕植物想娘家似的。
一整面墙养得最多的是各色兰花,主人随意在墙上钉一架子,往上一撂,任它风吹雨打,兰花也不负众望,开的花如蝴蝶在风里翻飞;
墙上是兰花,墙下是棵棵硕大的茉莉和栀子花,每次看到结苞的栀子花,就想顺着那裹得紧紧的绿色苞衣剥开,希望自己变戏法似地转眼间一朵纯洁的栀子花赫然在手,别怪我赏花心急,只盼它浓郁又清远的香,我至今认为栀子花香最能醉倒众生。
记得有本植物日志上写过,愈无色彩的花儿愈香,这不是和世间的女子一样么?总得靠一样取胜留香世间,怪不得总爱将女子比做花,女人花。
除了大棵花草,顺着墙角溜几眼,是随意被主人搁置的网纹草,叶片上丝丝纹路如同蕾丝花边,大多爱茶爱香爱附庸风雅之人都喜欢在案头摆一盆小巧的火焰网纹草,显示日子幽静贤雅,他们也就有了文人的底气,也不知道网纹草愿意么。
走到墙的尽头,是一大盆千日红,占据了我每日必经之路,每次赏花到此,我都会速度转到另一面墙,只因这千日红太能闹了,每天花开百朵,一律仰脸痴痴地笑,如同中了魔咒似的。它在海南不分季节,不管不顾每日每季每年不知累的开着,每日笑靥如花,开得令人心慌。
这另一面墙,我称它为攀缘墙,这是一面东墙,主人依了植物向阳的本性种了百香果和炮仗花,它们长势极好,极尽能事往上爬,绿色的枝条除了偶尔在风里摇摆一番就是贴着墙不歇气地往上窜,让人感觉它会突然开一咕噜花像炮仗一样吓退你一百步,或者结出像小炮弹一样的百香果香遍整个世界。它们这个劲头是否像极了高育良书记对权利的欲望,浓郁得化不开,以为爬的越高越能彰显自己的实力,就能权倾天下改变整个世界。
主人每日去山中采兰花,各种花各种草,不期然地在墙上构建了一个最初的社会。这些花草犹如人类有的坚毅有的羸弱,有的风雅有的朴实,有的灿烂有的沉默,不论哪一种,它们都依了本性在生长,都长成了它们自己的模样。
人类何尝不是这样,最初都是欢天喜地生长,可是长着长着都长到淤泥里面去了,不仅变了样还被抹了黑,最终我笑你疯癫你气我痴呆,我看你不透你嫌我不解风情,远远离了最初的本性,还日日念叨初心不改。
依我看,要学习老庄入定,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至。
植物老早就做了正确示范,只是人类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