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亦舒的小小说《愿望》,看到少芬跟老妇说起她的第三个愿望:“我向往爱情,活了那么久,经历如许多,却从未尝过男欢女爱滋味,盼你成全。”
老妇缓缓点头,“你可以达到这个愿望。”
少芬大喜,“拿什么换?”
老妇看着她,眼珠里宝光流转,嘴里吐出两个字:“自由”。
我突然就想起来那晚我做的那个梦。
梦里,我单恋十多年的他终于接受我了。他情意绵绵地握着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仿佛两潭蜂蜜能把我甜溺其中。
我很骄傲,很满足,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等待终于修得了正果。
可是,梦里的他太腻人,无论我走到哪里,他总是跟到哪里,到哪里都有他的柔情似水的目光,到哪里都有他的呢喃细语,到哪里都有他的温暖的手相握。不知道梦里究竟是过了多久,总之,梦里的我突然就厌烦了。我虽然脸上还在对他笑,可是我心里已经腻烦了。我想挣脱他的手,我想逃避他的目光,我想屏蔽掉他的声音。
我很奇怪。
我从孩提时候就开始喜欢他,一直把他默默放在心底最深处,听到他的脚步心就怦怦跳,每天下午在他回来的路上故意不经意地散步只为能够见上他一面,高中时候为他写过几本日记,听说他在广东胃出血做手术,我心里是真的如锯割般顿疼,宁愿做手术的人是我而不是他。大学时候偷偷给他写信,写了又撕掉,然后又写,又撕掉。只要回了家,两只耳朵如白兔耳朵般支得老高收录的全部是关于他的消息。
终于,他娶妻了。我也嫁人了。
之后的好多年我们不再见面,虽然我的娘家和他家只是中间隔着一栋房子。
等到某年突然再见,他俨然已经一个大腹便便中年男,不复儿时潇洒风流模样。我在心里默默为自己曾经的青春情愫哀悼。
可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昔日我的男神竟然如此降尊纡贵突然降临我的卑微天地。而更离奇的是,我竟然在短暂的受宠若惊后想要逃离他。而且那种感觉越来约强烈,以至于梦醒后的两三天里那种感觉都似乎总是若有若无充斥在我生活的各个角落。
这实在是有违常理。
我一直没想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完少芬的接下来的话,我大概明白了。
当老妇人要少芬用自由换爱情的时候,尽管爱情是少芬非常向往的,可她还是拒绝了。她原话是这么说的:“不是自由,你别看我干的是卑微的贷腰生涯,可是我有我的自由:闲来与姐妹们搓几圈牌,逛逛时装店,买几件首饰,还有,我有选客的自由:太猥琐的可予拒绝。还有,我有交男朋友的自由,不英俊的还真不要,我不能拿自由来换任何东西。”在少芬认为,向往归向往,要拿自由来交换爱情,要付出这么高的代价她可真不干。
我想,梦中的我估计也跟少芬是一样的心态,尽管我梦中没有少芬那么清醒,只知道一味想要逃离。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这首诗在战争年代有意义,于现在这和平年代还是有它自己独特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