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做噩梦了,好久没有这种突然惊醒的感觉了,起床揉了揉眼睛,呆呆的看着天花板,窗外天亮透了世界,家里静悄悄的,只有我微微呼吸的声音。我做了一个令人窒息的梦,同时我是第一次做这种梦,这么多年,我好像是头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连做梦都害怕她被抢走,和除了我的男人走在大街上,我不知道这样的价值观是否正确,但我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
我把这个梦记录下来,留个记号,希望我多年后也还能记得,我曾为了一个人多愁善感过。
一.
她叫由子衿,我高中时暗恋过的女孩,她是我这辈子真正喜欢过的第一个人,是日思夜想的人,不只是曾经,不只是现在。
我们有些一样,一样的封闭自己,一样的在大人眼中乖巧懂事,一样的会在深夜自怨自艾,一样的有颗不安分的心,一样的明白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一样的太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太多的一样,太多的相同,两个太相似的人总是会相互吸引,也正是这样,两个太相似的人,总是因为太了解对方而止步于朋友,甚至连朋友也做不得。
我和她刚认识时,我们在一个班,团建时的几局狼人杀,几句话的交谈,就成了朋友。
我是个略微孤僻的人,我的朋友很多,但大部分都是玩伴,不能倾诉自己,说的不好听点儿,一帮狐朋狗友呗。但她不一样,她是个值得倾诉的人,我们很能聊的来。
我没经历过感情,我不知道这种懵懂的情感到底是什么,但我清楚的知道,我总是不由自主的想看见她,想靠近她,想陪伴她,想陪她大笑,哭泣,甚至静谧。
人说,林深时见鹿,海蓝时见鲸,梦醒时见你。心中的鹿一跃一跃,跃到了她的心门外。
但优秀的人总是招人喜欢,陈夜,一个号称泡遍一个年级的情场浪子看上了她,他性格乖张,放肆,阅女无数,绝非良配。
我真的很不喜欢他,但我没有干预陈夜追求子衿的计划,我和子衿还是一如既往的相互倾听,像相处多年的老朋友,和原来一样,陈夜的追求没有影响到我们的友情。但我的内心是不希望子衿落入苦海当中。
后来,陈夜对子衿展开了激烈的攻势,他开始驱逐子衿身边的所有男生,我也是其中一个,他开始打断我和子衿的交谈,开始霸占子衿的视线,开始不断的靠近子衿。但是子衿对此很是反感,她是个相对独立的人,他不喜欢别人过多的干预她的生活,于是她开始躲避,躲避陈夜的身影,躲着躲着,条件反射般的,就躲到了我的身后。
我有些迷茫,我不知道在高中的恋爱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但众说纷纭的说法让我犹豫,我开始对我们之间的的情感视而不见,依旧保持着朋友的关系。但由她的青春由不得我犹豫,我们走散在茫茫大雾中,心中澄澈,眼中昏暗。
世事不由人,不由天,不由己。
二.
街道的影子在一团一团的橙黄下拉的悠长,如同仓皇而过的青春。
我开始用学习来麻痹自己,我不再每日都去找子衿谈心。具体可感的孤独又一次降临,像幽暗的鬼火一直跟随着我。但我必须承受。我清楚,有些事情,是要负责的。我不敢,也不能负责,我不能就这样毁了她的年少,于是我选择在黑暗中行走,我就这样一直默默关注着子衿。这样就够了,我当时想。
我们的疏离是必然的,两个人的生活都回归了正轨,我们都该为自己的未来奋斗了,高考,一个神圣而森严的时刻。我们都忙着学习,忙着社交,忙着用大把大把的工作压垮自己,压到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不去想。
仓皇而过的路,幽深邃暗的心,克制,貌似是最好的选择。
女生的情感往往是不可停滞的,表面的收敛其实转换成了内心更剧烈的风暴。
她开始和别的男生接触,聊天,那是一个不起眼的男生,和每个人的关系都很好,我现在依稀的记得,他好像叫魏钧。
魏钧其实很优秀,他爱打篮球,爱弹钢琴,还会吹萨克斯,最重要的是,他是个发自骨头的暖男,他脾气很好,对待每个人都一样的温和,温柔乡,英雄冢,又何况是一个女生呢?他们开始很积极的交谈和往来,从火花,到小船,到巨轮,到粉色的巨轮,最后到情头,短短一个半月,在我忽视子衿的短短一个半月中,世界发生了天翻覆地的变化。
这还是松子(我的一个哥们)告诉我的,我当天回家就马上求证了一下,真的是,我有些悲伤,有些嘲讽,“活该!接受到不珍惜的后果了吧,自作自受,谁都救不了你!”我想。
我想,喜欢的女孩变成了别人的女朋友,这种痛苦与无助,真的是无限大于心死。我当天晚上就失眠了,拉开窗帘,打开窗,从十楼的窗向外望,凌晨的城市,空空荡荡的,空空荡荡的,除了酒吧里丧失意识的疯狂者以外,又有多少清醒的人像我一样灵魂游荡在空空荡荡的大街上呢?我就呆呆的看着窗外,一幕幕的画面在眼前闪过,或许,我真的该放弃了,自己种的因,自己结的果,自己打碎了牙咽下去,最后把自己当成种子一起埋到土壤里去。我就这样,单方面,不,是早就被单方面的结束了这段不该有的事情。
日子一天天地走,再后来,就是子衿过生日的时候了,作为她曾经的朋友,我送出了我的礼物,一份不过界限而又带着浓浓祝福的礼物后,子衿向我展示了魏钧的礼物,看着魏钧送的礼物,心中不免有些尴尬,那是贺卡,没错,只有贺卡,整整十七张贺卡,每张贺卡上都写了不同的祝福,带着些许暧昧。
他要弥补她的过去,他不在的过去。
心中的酸楚泛起,随之而来的是潮水般地无力,狂风暴雨,就这样在我的海洋中呼啸而起,我的孤舟便淹没了。
我笑了笑,“哦那恭喜你啊,我祝福你们。”我开口道,紧跟一个我自认为诚恳的表情。
既然决定了要退出,就体面地退出,给自己留些颜面。
她对我笑了笑,那似乎是胜利者的微笑。不过,这一切都结束了,不管是什么,我都不想去管,也没精力去管了,我要为我自己的未来奋斗了。
后来,又过了一个月,我的成绩逐渐稳定在一个满意的位置,但子衿的情感似乎出现了问题,她和魏钧好像有一段时间不在一起聊天吃饭了,这一打听才知道,俩人分手了。由于我当时已经处于一种全力学习的状态当中了,情商全部关闭,我便没理这件事。
其实后来想想,这也在我的意料之中:子衿也是个有目标的人,魏钧,终究不是良伴。
后来大家的日子都进入了正轨,魏钧依旧是那么暖,只不过会刻意避着子衿;子衿开始追求自己的梦想,走上了物理竞赛的道路;我还是那个老样子,赶着学习,赶着忙碌,一直到今天。
后来的后来,魏钧走了他父亲的老路,大学草草读完后就留在辽宁学了中医。
后来的后来,子衿如愿的考上了厦门大学物理系,她说她想要成为一个伟大的物理学家。
后来的后来,我读了北大的医学系,被分配到北大下属三院当了内科医生,偶尔写写文字怀念过去。
故事已经告一段落,高中三年的感情也在文字中流淌的干净整洁,但我们的故事却远远没有结束……
三.
为什么会突然做起这样的梦呢?
前段时间高中同学会,我们都去了,来自天南海北的人在一次回到了原点,大家都成熟了许多,子衿也是,她已经是物理界的新秀,在成为物理界伟人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她还是没变,还是那么清纯,那么美丽。
看着他们,看着曾经不舍得舍弃的,最后也就轻描淡写的放下了;年少时发誓要娶的女孩,如今是否还在身边呢?;轻狂时老死不相往来的话语,几年又或几十年后不过融于杯酒之间罢了。时光是个贼,偷走你的面容,换走你的心。
我与春风皆过客,你携秋月揽星河。纵然当年散落的拼图,或许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拼起来,但享受拼图的乐趣,会永远留在那里,那个最柔软的地方。
最后,请成为永远疯狂永远浪漫永远清澈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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