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年说鸡”: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猴年说猴,鸡年说鸡,x年说x(x=耗子,牛,老虎,兔子……猪),是生肖世界特有的文化现象。自然也有艺人凑热闹说相声,文人也不甘示弱,总想说得“煞有介事”,这不腾讯“大家”专栏上就有一篇鸡年说鸡的文章,企图说出“新意”。作者说了半天鸡,然后出其不意地说到鸡蛋——还真的有“新意”,以往的鸡年说鸡往往是忘记鸡蛋的——又说鸡又说蛋,标新立异,作者俨然变成哲学家了:

“鸡在走下人类的神坛之前,就抛给了失去敬畏的人类一个永远无解的生命源本之难题:

究竟是先有鸡呢,还是先有蛋?

究竟是先有蛋呢,还是先有鸡?”

哈哈,怪吓人的,好深奥的难题啊。难道鸡和蛋就这样循环?鸡下蛋,蛋孵小鸡,那么,鸡和蛋的循环是从哪一天开始的?难道鸡和蛋的循环无始无终,亘古不变?眼下鸡和蛋确实是这样循环的,那么,以前呢?一百年前呢?一千年前呢?一万年前呢?一百万年前呢?一亿年前呢?十亿年前呢?地球的年龄是46亿年 ,我们可以最早追溯到46亿年前;如果继续追问,那就是宇宙的起源了,物理学家认为,宇宙的年龄大约为137亿年,那就可以追溯到137亿年前,宇宙的起点——一个小到只有普朗克才能算出来的量子,那时候肯定是没有鸡,当然也没有蛋——也就是说,根本不存在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

用不着追问宇宙的起源,连地球的起源也不用问,就是十亿年前,也是没有鸡,也是没有蛋的,你问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仅限于鸡的进化史的某个时间片段,这个片段不是一个数学上解析的时间段,而是一个渐进的演化过程。

鸡和人乃至所有的生物一样都是演进而来;宇宙中最早出现的元素是氢,那时候是不可能出现生命的,要等到氢逐渐聚变,出现碳、氧、氮、磷等重元素,才可以合成有机分子,有机分子越来越复杂化,开始出现核酸类物质,然后才会产生最早的生命——原生生物,它只是一个单细胞生物,一个生命体只有一个细胞,并且细胞也是原始的,细胞器发育不完善,更不存在生殖细胞,这种生物根本不存在雌雄,繁殖方式可以简单到一分为二,一个变形虫就能变成两个,也可以有复杂一些的繁殖方式,两个不分雌雄的个体互相交换基因,就能变成8个新个体。换句话说,鸡的元祖只是一个细胞,哪里有什么先有鸡先有蛋的问题呢?

我们现在看到的家鸡,都是人类驯化的产物,因为人的目的不同,环境不同,家鸡也是形态各异,有肉食鸡,有蛋鸡,它们的样貌跟人类最早想要驯化的野鸡——可以称之为原鸡渐行渐远,但是由于地理隔离,藏鸡和云南茶花鸡的样貌更接近原鸡。原鸡是生活在中南半岛(泰国)的一种野鸡,人类早在五六千年前就开始驯化原鸡了,但是那时候的人类生产力水平极低,只是有一搭无一搭的试试看,等到鸡真的发展成养殖业,人类吃鸡吃蛋成为常事,只不过是距今一千多年的光景。在原鸡的进化史上,一千年只是一瞬间,人类的肉眼根本看不见鸡的形态有多大变化,以为鸡的样子亘古不变呢,这才产生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形而上学的疑问。

但是,人类是有智慧的动物,肉眼看不见,大脑可以思考。如果我们把原鸡的进化史继续往前推,那就可以归结为鸟类的进化史。鸟类和我们人类在进化史上——如果以纲目为基准——那是近缘的,原鸡属于鸟纲的动物,人是哺乳纲的动物,我们都属于一个更大的类别——脊椎动物门。通常认为最早的鸟是始祖鸟,距今大约一亿年,也就是说,家鸡的祖先是原鸡,原鸡的祖先是始祖鸟,那么始祖鸟的祖先呢?科学家通常认为始祖鸟的最近祖先是恐龙,恐龙也是脊椎动物,也属于脊椎动物门,虽然那时候鸡的元祖已经不像个鸡的样子了,但是仍然是卵生动物,那时候仍然存在先有“鸡”先有蛋的问题,这大概距今五亿年了。再往前推,脊椎动物的祖先是无脊椎动物,那是越来越原始的动物了,这时候我们可以想到最简单的动物了,那就是只有一个细胞的动物。要知道我们人身上有几百万亿个细胞啊,鸡的细胞有多少我不知道,但是肯定也是上亿的数量级。反正鸡和人一样都是多细胞动物,细胞的功能才有分工,其中有的细胞负责生殖,比如鸡蛋就是一个巨大的卵细胞。而只有一个细胞的原生动物,是没有生殖细胞的,也就不存在先有“鸡”先有蛋的问题。

鸡和人都是物种,早先外国有些人认为人类是造物主造的,中国古代神话说,人是女娲造的,造好后就亘古不变了,但是十九世纪达尔文、华莱士等科学家发现了物种的演化现象,达尔文观察了很多家养的动植物,家马、家鸽、家兔、家驴、家犬、甜瓜……它们都跟它们的祖先模样不一样了。还有我们人类,通过对古人类化石的研究,达尔文推断人是古猿进化而来。达尔文发现了物种起源的规律。达尔文后,一百多年来,全世界主流科学家的研究都能有力地支持达尔文的进化论。我们有了进化论这个武器,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形而上学难题就迎刃而解了,当然,如果你信神,那就对物种的演进视而不见,那就还会陷入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怪圈。

演进是遗传和变异的结果,遗传是物种保持不变的动力,而变异是物种演进的动力,对于有性生殖的动物,比如鸡,子代总是跟亲代有点不同,往前或者往后推几百代或者几万代那就面目全非了,有时候变异也存在激烈的突变,有时候演进速度很快,但是很难说是鸡先突变或是蛋先突变造成的,因为鸡和蛋都可以突变,因此,还是分不清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那就只能无限往上推,一直到单细胞动物,不再是卵生动物,也就不存在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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