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为乎株林?从夏南!匪适株林,从夏南!
驾我乘马,说于株野。乘我乘驹,朝食于株!
这首诗,讽刺的是陈国昏君陈灵公君臣与夏姬私通的秽行。
《左传·宣公九年》载:“陈灵公与孔宁、仪行父通于夏姬,皆衷其示日服以戏于朝。泄冶谏曰:「公卿宣淫,民无效焉,且闻不令,君其纳之。」公曰:「吾能改矣。」公告二子,二子请杀之,公弗禁,遂杀泄冶。”陈灵公、孔宁、仪行父君臣三人与夏姬私通,三个人不但不以为耻,反而拿着夏姬的贴身内衣互相炫耀。大臣泄冶看不过去,要求陈灵公处置孔宁、仪行父,陈灵公非但不听,还马上把情报分享给了二人。二人得到陈灵公默许,把泄冶直接给杀了。
夏姬是郑穆公之女,嫁给了陈国司马夏御叔。夏御叔的封地在株邑(今河南柘城县)。夏御叔跟夏姬生了一个儿子,叫夏徵舒。
夏御叔死得早,一向垂涎夏姬美色的陈灵公、孔宁、仪行父,就成了夏姬的座上宾。
关键是,这三个人都非常无耻,所以才发生了朝堂上互相炫耀夏姬内衣的一幕。可这个时候,夏徵舒已经十八岁了,他的忍耐已经快要抵达极限。
第二年的某一天,陈灵公和孔宁、仪行父,又跑到夏姬家里喝酒。灵公对仪行父说:“征舒长得像你。”仪行父回答说:“也像大王您啊!”这样无耻的玩笑,终于激怒了夏徵舒。感到情况不妙的三人,赶紧逃跑。夏徵舒在马厩中一箭射死了陈灵公,孔宁、仪行父逃到了楚国。
孔宁、仪行父从楚国搬来了救兵,杀掉了夏徵舒。可怜夏徵舒,杀了这样一个昏君,却背上叛臣的罪名,还丢掉了性命。
夏姬呢?她曲折而不可思议的人生似乎才刚刚开始。成为楚国人俘虏的夏姬,马上被楚庄王和楚国大臣申公巫臣、子反看中。申公巫臣以寡妇不详为由,劝说楚庄王和子反放弃了夏姬,可不料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楚庄王把夏姬嫁给了一位新丧偶的贵族连尹襄老。
连尹襄老不幸战死,他的儿子黑要又对夏姬动起了歪脑筋。再也等不及的申公巫臣,以迎接连尹襄老的尸体为由,带着夏姬出使郑国,可中途却突然变道,带着夏姬逃到了楚国的敌人晋国那里。
没有人知道夏姬长什么样子。可从这么多男人的疯狂举动来看,夏姬的美一定是惊若天人的。
申公巫臣带着夏姬逃到了晋国,还不算完。楚国大将子反回过神儿来了。他之前被申公巫臣这么一忽悠,放弃了夏姬,现在后悔不迭,就去向楚庄王进谗言。楚庄王也很生气,一怒之下,把申公巫臣的家族都族灭了。
申公巫臣又派了两个儿子到吴国,教吴国人兵法,煽动吴国跟晋国结盟,起来攻打楚国。楚国屡次受到吴国袭扰,甚至一度被迫迁都。
刘向在《列女传》这样写道:“夏姬好美,灭国破陈,走二大夫,杀子之身,殆误楚庄,败乱巫臣,子反悔惧,申公族分。”这样的评价,几乎就认定了她是动乱之源,是彻底的“红颜祸水”。
第一节,“胡为乎株林?从夏南!匪适株林,从夏南!”为何要到株林去?那是为了找夏南。不是要到株林游玩,而是为了找夏南。
第二节,“驾我乘马,说于株野。乘我乘驹,朝食于株!”驾着我的马车,停在株林边。感谢我的马驹,到了株林吃早餐。
胡为,为什么。株,陈国邑名,在今河南柘城县。林,郊野,这里指陈大夫夏徵舒的食邑。从,跟随。夏南,即夏姬之子夏徵舒,字子南。匪,非,不是。适,往。乘(shèng)马,四匹马,古以一车四马为一乘。说(shuì),通“税”,停车休息。株野,株邑的郊野。乘(chéng)我乘(shèng)驹,前一个“乘”是动词,后一个是形容词。驹,马高五尺以上、六尺以下称“驹”,大夫所乘;马高六尺以上称“马”,诸侯国君所乘。朝食,吃早饭。
这首诗,将陈国君臣欲盖弥彰、做贼心虚的嘴脸刻画得淋漓尽致。明明很无耻,要去私通夏姬,却打着拜访夏南的幌子,掩盖众人皆知的秽行,却在一问一答之间,扯掉了自己的“遮羞布”。
陈国自陈灵公之后,更加衰弱,很快就被楚国所灭。可是要把陈国灭亡的账算到夏姬头上,那也明显有失公允。陈灵公、孔宁、仪行父这样的昏君乱臣,才是真正的致乱之源。一国君臣荒唐到如此境地,陈国的败亡早已无可挽回。
诗经专题第144篇,总第144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