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敏
浓重的夜色中,我与他相对而坐。
老旧的杂货铺里,他坐在一张咯吱作响的摇椅上,掌中握着两颗核桃转着。我死死地盯着他手里的核桃,想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抢来吃了。没人说话,屋子里只有那台故障了的收音机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今夜雨势过大…嘶嘶…有囚犯逃脱…嘶嘶…犯人…嘶嘶…逃向…嘶嘶…”
他的手突然停了下来,笑了笑,看着我说:“有犯人逃出来了啊……你说那群狱警是不是一群废物。”我不想理他,看起来我是抢不到他手里的核桃了,只好盯着屋里接雨的水桶猜还有多久会满。这房子比我大了不知道多少岁了,破旧得可以,外面雨一大,里面就漏水。
天空突然一亮,接着就传来了轰隆隆的雷声。我抬起头,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他说:“只是雷声吧。”我不满地看着他,对于他质疑我的听力而感到气愤。“啪啪啪啪啪”,传来了拍门声。他神色一震,与我对视两秒,起身开门去了。
门外是个神色慌张的狼狈男人,他连滚带爬地跑进屋里,大嚷着:“救命,救救我的老婆!”
“你先冷静一下,发生了什么?”他好像也下来一跳,“我叫王耳,这个王耳杂货铺的店主。”他指了指门上的招牌。
“我叫张善,我跟我老婆来这个地方露营,听说这边山里景色不错”张善缓了一口气,镇静了下来“我们正爬到半山腰的时候,突然从树上跳下来一个人要抢劫。幸好下雨了,我老婆趁那个人不注意拉着我跑,但是他追上来了,我老婆为了我就被他抓走了。你们快去救救我老婆啊!”他刚说完,门口又传来了敲门声。
王耳起来去开门,带进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我被他身上的血吓了一跳。他一进门,看见屋子里的我和张善,似乎吓了一跳,然后又开口解释道:“没想到这么小的一个店里还有其他人啊……我叫李思,我和我的朋友来这边的山里旅游,没想到下了这么大的雨。我们俩急着下山,没想到他一下子踩了捕兽夹,我只好先下来求救了!”
王耳看了看屋子里多出来的两个人,眼里的怀疑一闪而过:“可是现在雨势太大,山上泥土松软,上山可能会有危险。”
“不行啊,我老婆还等我去救她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张善着急了。
“对啊对啊,我朋友也等着我啊!”李思也急了,但是我看见他瞥了一眼张善。
王耳耸了耸肩,无奈道:“不是我不救人,就我们三个上去也不一定救得了啊!等这雨停了,我多叫几个人一起去!”
“可是……”张善还想说什么,王耳直接打断他“我们现在去也是送死,要去你自己去。”
张善愣了愣,坐着碎碎念:“老婆啊,我对不起你。你一定要撑住啊……”
李思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哥们,像你这么重情义的人不多了,你对你老婆真好。”
张善叹了一口气,跟他聊了起来:“是啊,我老婆身体不好,有很严重的哮喘,我就是想让她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才带她来这里的……”李思好像跟他聊得很好似的,但是我总感觉他有点心不在焉,时不时悄悄看一眼张善,眼里闪过一丝警惕。
王耳静静地坐在旁边,我估计他在想那个关于逃犯的事。“咕噜噜”李思的肚子突然响了起来,我看了他一眼,他的脸一下红了。张善“呵呵”笑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说:“兄弟,饿了吧。我包里有吃的,别客气!”说着打开了包,递了一包饼干过去。他看到角落里的我,傻笑着跟我打了一声招呼“嗨”,然后又拿出一包饼干想要递给我。
王耳看了看他的包,伸手拦住了他,“不用了,她刚吃过饭,别浪费,我看你包里吃的也不多。”
“不会不会,我和老婆的东西都在这个包里,吃的绝对够。”张善笑着摆摆手。
“是吗?”王耳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李思“你好像没带什么东西的样子。”
“我的东西都在我朋友那里,不带东西能快点下山来求救啊!”李思解释道。
王耳冷冷一笑,“是嘛?这个季节里没什么动物,不大可能有捕兽夹。就是有,也是很久以前的。现在这么大的雨,连房子都被打坏了,不可能还有好的捕兽夹的。你说说看,你的朋友是被什么样的捕兽夹夹住的!”
“这个……”李思支支吾吾,还没等他想出借口,王耳就打断他:“这个季节没什么游客,山上人不多。除了张善和他的老婆,就是抢劫他们的劫匪了吧!”
“什么,是你抓了我老婆!”刚刚还笑呵呵的张善顿时变了脸色,抄起一旁的椅子就向李思打去。
“不。不是......”话还没说完,椅子就砸到了他的头上,鲜血和脑浆一下迸了出来。王耳惊到“你干什么!”上前去看李思。
“他杀了我老婆!”张善怒气冲冲。
“那你也不能杀了他啊!”王耳叹了口气,背对着张善不再说话。
屋子里一下静了下来,只听见雨滴落在水桶里的声音。我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却发现张善握着一把尖刀靠近王耳。还没到我出声提醒,王耳一个转身,一把生锈的剪刀扎在张善的胸口。
“你......”才发出来一个音节,张善就咚的一声倒下了。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防着他”王耳看着我笑到,“他的老婆有严重哮喘,但是他的包里却没有哮喘的药,还把老婆往山上带,看来是预谋杀妻。他这么急着杀李思,估计是怕李思说出他老婆被抓到哪里。他老婆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哮喘一定犯了。如果现在李思说出他的老婆在哪里,估计等雨停了就可以上去救人了,这样他就还得再计划一次杀妻。”他停顿了一下,轻蔑一笑:“李思身上这么多血,他身上又没有伤口,不是他同伙的就是张善老婆的。不过估计两个人都已经活不了了。”
屋里躺着两具尸体了,我叹了口气。不不不,是三具了。他走到后堂,拖出了早就没有气了的王耳。我看着他被王耳带了进来,又用一根鞋带勒死了王耳。我躲在角落,看着他一步步向我走了,手里的鞋带晃动着。他看了我一眼,拖着王耳去了后堂。我松了一口气。
毕竟没人会杀死一只可爱的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