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蜕变-不可能的自己

微梁的初秋，夏天像是突然死灰复燃，

又像是离去前的回光返照。

它变本加厉了，

似乎已然知道到了生命的尽头，

可却又是那么火爆，倔强而古板，

它坚定着信念要在新生的心里刻下它的印记。

否则，就是它迟暮的羞辱。

谁说不是啊，就是那样一个怪脾气的老头，

教会了我们坚忍。

然而，在高炎的心中，突然对神灵有了不好的猜忌，他坚决认为是高三高二学长们内心的祈祷，让日头变得更加的热烈。“曝晒吧，曝晒吧，学弟学妹们好好尝尝学长对你们的关爱。”当一年后的微梁看到高炎这样猥琐的祈祷时，真想剖开他的脑子，看看他到底哪根神经搭错了线。

我们总会在不经意间忽略了爱。就像严厉的父亲半夜给你盖的被子，食堂打饭老头珍惜粮食的敦敦教导，或者说教官大清早叫醒你出来列的队。

教官给的第一惊喜竟然是比别人整整早了一个小时的拉练。当其他班级的学生还在睡梦中时，十二班已经穿好了军训服，叠好了被子，洗漱完站在床边等待教官的检阅。当其他班级还在起床的路上，十二班已经在操场立定了半个小时以上，同时为了防止部分嗜睡的同学倒下，教官要求每个人立定的时候身体微向前倾，重心向前也就不会那么容易倒下了。这个早晨没有任何人在说话，也没有出现任何的反对，他们实在太困，困得站着的双腿都快失去了知觉，也恰恰是这一个点的支撑让他们还能在梦与现实之间徘徊。从最开始的站十分钟休息五分钟，站十分钟休息两分钟，站十五分钟，休息两分钟，站二十分钟……，微梁和高炎的双腿都快支撑不住的时候，其他班级才开始在广播声里随着教官的脚步一一踏入操场。而他们也终于迎来了下一个五分钟的休息。

早来了一个小时的十二班，一开始就占据了树木最茂盛的绿荫地，为这场战争占据了有利的地势。此刻的他们还没有察觉出这种优势，只是在心里默默埋怨教官的加时训练和那句军人无论何时都要听到警报立马集合的“借口”。

他们就这样默默地站着，站成了一片青葱的小树，站成了朝阳下斜长的余辉，站成了不一样的自己。

教官没有平白无故的多增加一个小时的训练。早晨出色的表现赢得了比其他班级更早十分钟的退场，让他们避免了早餐食堂的拥挤，也为清晨留下了更宝贵的休息时间。

微梁本来想用着这宝贵的休息时间好好补个觉的，但高炎非要拉着他去理发。这个狂躁的少年对热的恐惧远远超出了他名字的高度，即使是太阳才刚刚升起的时候也阻止不了他冲凉的冲动，何况十几分钟前才站立了近两个小时，他那一头蓬松的头发虽然只是略微盖住了额头，但拉直后的却足足碰到了他的鼻尖。在教师办公楼的一楼有一间小小的理发室，此刻也有同样困扰的学生在剪头发。或许是受了学校的旨意，无论你之前的发型如何，出来时都是清一色的板寸。一位大概五六十岁的理发师，嘴角有着专属那个时代特有的固执，当高炎走进来的时候，嘴巴已经开始啧啧啧……的指点着现代年轻人的品味。高炎坐下后，理发师并没有给他好脸色，一边揪起他的卷发准备下剪，一边说着长辈的教诲。

“唉，你看你这头发，太长了，太长了。里面不知道藏了多少细菌，再加上你这还是卷发，啧啧啧……”理发师一刀剪下，“咦，怎么还有些黏黏搭搭的东西在头发里，你看看这得多脏呀。”

微梁捂着嘴，那应该是高炎使用过的发蜡残余。

“哎呀，老……伯伯您就安心剪头发吧，我这头发绝对卫生，不会害你得什么‘731’病的，就算得也应该是得艾滋病，梅毒啥的。”

砰，一个脑袋瓜子敲在高炎头上，

“你个小家伙，还敢调戏我老人家了，看我不把你剪成个赖子。”

“得，大爷，您还是手下留情吧，你也不怕砸了自己招牌。”

“我怕什么砸招牌，上穹都是军事化管理，你们想理发还没地去，就我这一个，别说剪成赖子，就是剪成秃子，你们也还是得规规矩矩来我这剪。看见门口招牌没，上穹高中唯一指定理发店。”理发师又剪了高炎一撮头发，一边拿在手里看着，一边说到，“你们这头发长度的标准还是我定的呢。”

“大爷，您厉害，就您剪的那个板寸，别提多丑有多丑了，还是给我来个秃子算了吧。”

“你小子找茬呢，你要秃子是吧，那就给你个秃子。”理发师用力一剪，高炎的头上瞬间多了一块齐可见肉的短发。

十来分钟后，高炎带着军训帽走出了理发店，微梁捧着肚子在后面止不住的笑着。

“笑什么，谁知道那个老家伙那么开不起玩笑。”高炎嘟了下嘴，瞬间又眉开眼笑的说道，“微梁，你说我把帽子拿下，会不会成为焦点，那得有多少女生注意我呀。”

“是呀，你这脑袋跟个太阳似的，想不避让都不行。”

短暂的休息后，微梁和高炎一起回到了操场。大部分的学生都来到了操场，教官们也在队长的带领下列队，踏着整齐的步伐走来。那是他们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与军人接触，那整齐的步伐，铿锵的嗓音，瞬间俘获了大量少女的心。她们一个个趴在操场的铁网前，交头接耳的讨论着哪一个教官最帅，哪一个最白，哪一个最有安全感。

光头的高炎比微梁整整高了半个个头，他站在了最后一排，而微梁站在第三排。上午的太阳并没有发挥出它多大的力量，只是温和的看着那群孩子站立，学习新的步伐，违规的少年被罚着跑圈。或许，十二班真的是与其他班级素质差了一个等级吧，后面班级的学习进度逐渐追赶了上来，甚至有的班级隐隐有了赶超的趋势。

隔壁十一班的教官则更加聪明一些，直接放弃了毕业典礼上的方阵演练，改为武术表演。他们学习的是擒拿手，经过简单的基本步伐练习后，他们班就都在两位教官的轮流下学习一招一招的武术了。他们在整个军训中散发出异样的光辉，同时，让隔壁十二班的人内心直痒痒，就想着立马叛变了过去。

十二班的教官眼看着刚刚建立起来的优势立马就要被打败了，两人在一块合计一下，决定在十二班里挑出一只优秀的方阵队，到时候作为闭幕式的头牌，而剩下的人则由另一位教官随便带着操练操练，只要不丢人就行了。高炎得益于身高入选了，一同入选的还有几位一样身高的男生，组成了方阵的最后一列。教官又挑选了一队男生，微梁终究没有入选，再挑了两对女生，结果却还差了一个，又在后备队里走了两圈方阵，微梁莫名的入选了，做了第一队的头牌兵，这算是一种幸运还是不幸呢？用高炎后来的话讲：你长得不帅，也不高，但好在你瘦而且长相清秀，放在女生堆里咋乎咋乎完全是没问题的。

“立正，稍息，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齐步走。”

“1 2，3 4，1 2 3 4……”

“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跨立！”

“你们是我从班级特别挑选出来的，有的人是身形伟岸，有的人是军训步伐走得有点样子了，还有一些等等其他的原因，之所以挑选你们出来是因为我们准备打造一只表演方队，军训结业那天，你们将作为头牌方阵兵，手举五星红旗，带领剩余的十二支方队举行最后的阅兵仪式。”

“大声的告诉我，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

“好，那么接下来的几天，你们将接受最严格的训练，可能比其他人苦不止一倍，你们愿不愿意。”

“愿意”

“大声的告诉我，你们愿不愿意。”

“愿意！”

“好，那么我也很愿意将你们打造成上穹高中真正的铁军。”

“全体都有，立正，步兵齐步走，1……，保持你们的抬脚姿势不动，陆续保持这个姿势，十分钟，我要一一纠正你们的高度。”

“不要动，你们所有人都要保持一样的高度，第一列头牌兵把你脚稍微抬低一点，第一排其他女生稍微抬好一点。好，保持不动，当我数到二的时候，你们要保持和现在一样的高度。”

“……”教官一一纠正每一排的抬脚高度，同时大声重复着之前的话。

“好，全体都有，步兵齐步走，2……，继续保持，调整好抬腿的高度，后面，你们踏出来的每一步，都要严格按照这个高度，明白了吗？”

“明白。”

“等你们齐步走完成后，你们再练习正步走，练好正步就会教你们怎么正步过主席台。最后是举旗正步走。”教官将整的练习计划告诉我们。

他们经历了一段最痛苦的军训，为了练习抬腿的高度，几乎每踏出一步都必须单腿停留五到十分钟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