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时发现手机有两个未接来电,而且还是宁波的。如今长途的骚扰电话司空见惯,无非推销产品,拉拢投资,信用借贷之类,愿意花钱你就是爷。咱就穷屌丝一枚,我才懒得理会。
这位骚扰者还真是执着,两点半刚上班,电话又来了,一直“嘟嘟”响个不停,看来不接听誓不罢休。
“喂!是林同学吗?”
谁?地地道道的石牌口音夹杂着江南的吴侬软语,声音陌生而又似曾相识,我立即开启大脑搜索引擎,把故人好友一一过滤。
电话那端猜出了我的迟疑:“还记得我吗?我是郭少侠啊!”
我听到名字,一拍大腿,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我能不记吗?以前老师可是整天的把他名字挂嘴上。叫他少侠,真是名不符实。这家伙长的白白净净的,个子不高,总是一副书生的样子,说话的声音很小,斯斯文文的,就是笑起来也和小女生一样很腼腆,微微扬起嘴角。偏偏就是功课门门好,惹得老师偏心。
接到他的电话的确是我始料不及。
“我在你们单位办事呢,方便来看看你吗?”
我能说不方便吗?
不出两分钟,这位少侠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二十余年未见,如今已是大侠,却依然还是记忆中的白面书生的模样,只是微微有些发福。
原来郭同学研究生毕业后一直定居宁波,教过书,当过公司职员,后来自己创业,一路跌跌撞撞,摸滚打爬,终成气候,如今已是千万资产,此次是想回家乡投资来着。
我一边忙着手头上的工作,一边和郭同学叙起儿时趣事,一时间有了说不完的话。他说起中考时丢了钱,是我慷慨解囊,借给他二十块度过难关,至今难忘。这事我确实没什么印象,依稀记得同行进城考试的就咱们三五个。见我聊天的功夫忙活不停,他连声抱歉,并约好下班后来接我和另外几名同学小聚。
这等好事我当然不会拒绝。
刚从他的宝马车上下来,范同学打来电话,质问我俩去哪幽会了,迟迟不到。这家伙从小爱调侃,嘴上没正行 ,憋着阴阳怪气的强调惹得我俩“哈哈”大笑,让我本不矜持的本性暴露无遗。
就在我俩嘻嘻笑的时候,一熟人走到了面前。
我叫了一句:“张总!”
张总姓张,这是废话。但见他汲着拖鞋,头发和衣服一样随意任性,膨隆的腹部足以超过足月的孕妇,以至于裤子到不了正常的高度,松松垮垮,让人担心它随时会掉下来。叫他张总,只因并不相熟,不好直呼其名,更不便张兄张弟那般亲昵。他倒是倒腾过一些小生意,挥洒了一些钱,只是没什么结果,如今四十多了,仍闲置在家。
我发现张总是特意从旁边道上绕到我们面前的,大约我们刚下车就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对我身边的郭同学格外关注,特意多看了他几眼,又意味深长的看看我。然后他笑了,这笑让人无限遐想。
“小林,这个帅哥是谁啊,你们这是要去哪呢?”张总眯眼笑着,如果给他时间,一定会有十万个为什么,因为我看出了他的好奇心远远超过了小学生。
我们俩同时回答了去吃饭。张总做出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好好好,你们吃好喝好啊!”说完眯眯笑着朝他原先的道上走去,临走远又回过头看我们一眼。
张总应该是一个热心肠的人,我猜想他此刻一定已经打好了腹稿,某日遇到我家先生,他有义务把此次相遇说出来,反正时间宽裕,为了表达清楚自己的想法,应该力求绘声绘色,至于选择旁敲侧击或是直言不讳得看彼时场景与心情。
我每天疲于奔命,累到不可开交,难得休息也是蜷伏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充耳不闻,更无暇顾及别人的品头论足。周围的每个人按自己的喜好走着各自的生活轨道,谁都无权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
然世间好事者何其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