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贾 悦 策/ 钱 婧
赖水清，出身于香港无线电视台，于1980年，是第一位代表亚洲电视台赴内地拍片开拓市场的香港导演。代表作电视剧《京城四少》《倚天屠龙记》(94版、03版)《神雕侠侣》《笑傲江湖》《绝代双骄》等。1997年凭借电视剧《新龙门客栈》获得台湾金钟奖最佳导演奖。
您已经在94年拍过一部马景涛主演的《倚天屠龙记》，为什么又在03年翻拍了一部苏有朋版的？
对于我来说，翻拍经典是一种考验，而翻拍自己的戏更是对自己的挑战。
一个经典的故事大概每隔十年是可以重新拍一次的，好的作品本就能够经受时间的考验。经过了十年的时光，随着演员的迭代、主创人员专业水准的提升以及影视制作技术的更新，必然可以创作很多新的东西。太阳底下无新事，怎么把元素重组，把旧的东西变成新的东西，再加上现代的科技、新的思维概念、结合当下的潮流，翻拍就变成了一个大胆创新的过程。
在我看来，多涉猎优秀的作品，把最好的拿到手中重新包装，加入自己的理解，就变成了自己的东西，这就是我理解的创新。一件事情如果别人想不到，你想得到，别人没有做，你敢做，你就成功了，这就是方法。拍戏也是一样，你觉得这样不行，那样不行，自己把自己绑住，那就没有新东西出来了。所以我不止一次翻拍经典作品，这件事本身就很有挑战性。
电视剧《倚天屠龙记》(1994) 剧照
与94版《倚天屠龙记》相比，03版在创作上实现了哪些方面的突破?
首先是拍摄条件，我们在拍摄94版的时候，基于条件上的问题，必须要用很多手法去补强，例如要解决布景的缺陷，我会用逆光放烟的方法增加美感，把一些不够完美的部分避掉。拍摄03版的时候，条件很成熟了，我们便大量的运用实景拍摄，这也使画面看起来也更加真实好看。另外，拍摄03版时我们有了新的武术概念跟方法，在动作设计与镜头的运用方面，突破了固有的传统打法。尽量去呈现更加靠近电影的视觉效果。
再者是剧情方面，因为想尽量保留金庸原著的桥段，所以我们在遵循原著的基础上，将03版的剧情，做了一些优化，把故事讲得更加精彩。金庸的原著已经是个经典，03版时把一些冗长的剧情作了修动，在节奏上加快，以符合当时的市场，同时也较旧的版本有新的创作空间！
最后是人物塑造方面，03版在演员的选择上比94版灵活了很多。94版马景涛扮演的张无忌更突出英雄、阳刚的一面，而《倚天屠龙记》原著中，张无忌这个人物并不算是英雄，总体来说他的性格优柔寡断而且不具野心，是命运将他推向刀尖浪口，成就了这个人物的传奇，他不是个野心家，无心成为领袖，所以，第二版我们选了苏有朋，他的气质很符合小说里面的张无忌，是一个比较有亲和力的人物形象。因为张无忌根本不想成为明教的教主，也对夺得天下并没有什么兴趣，而且他太重感情，不够果断，所以最后将明教拱手让给了朱元璋。
原著精神是这样，电视剧就是这样，我们还是希望按照原著来塑造人物。当然，如果按照一般的英雄片方式来拍也可以，只是没有办法给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不够打动人心。
电视剧《倚天屠龙记》(2003) 剧照
《京城四少》当时为什么用MTV拍摄?
《京城四少》中有不少感情戏我用MTV的手法拍摄。当时林子祥有一张国语唱片，他把粤语歌唱成国语歌在台湾发行，我觉得非常好听。我就跟他的唱片公司联系，希望把林子祥的音乐变成配乐来拍，对方说OK。我就用了很多他的歌曲作为《京城四少》MTV的桥段，在电视剧里加入更多音乐的元素，在那个时候确实是一次很有意思的尝试，所以我们看到那时候叶倩文的《潇洒走一回》和林子祥的《回首梦已远》一下子红遍大街小巷，到现在来说，应该是成为了一个年代的记忆。
其实也很感谢制片人给我们团队很开放的创作空间，从我给片子选用的主题曲就能够看出。《神雕侠侣》敢用《伤心太平洋》，好多人傻了，怎么我的古装剧里用《伤心太平洋》，那个时候哪有太平洋？但是那个歌很经典，你就成功了。还有一首歌叫《爱江山更爱美人》其实是另一部剧的片头曲，当时并不太受到观众的关注，我大胆的將這首曲子用在《倚天屠龙记》的片尾，因為我认为它非常符合这个戏的调性，事实证明这首歌也因此被很多观众所喜爱了。
这个除了自身的努力，就是机缘了，有很多时候都是这样。我拍《倚天屠龙记》也好，《京城四少》也好，都是机缘，让你在那个时候不断出现很多新的想法。我非常坚信自己独特的敏锐度。
电视剧《京城四少》(1991) 剧照
作为一名香港导演，如何把握两岸三地观众的口味？
可能因为我比较了解华人社会的文化和规则吧。如果当局觉得我们的情节在讽刺政府，具有煽动性，就无法通过审查。所以作品想要和观众见面首先要自我审查，我们的剧情有没有违反当地的社会风俗，有没有引起某些敏感的抵触，这些都需要注意。每个地区都有其忌讳或不可碰触的点！
我在外面工作的时候比较多，从香港去新加坡，又辗转到台湾、内地，虽然都是华人社会，其实每个地方都不一样，每个地方的人文都是不同的风貌。我们最重要的就是到每一个地区，要了解他们的文化民俗，他们的风土人文，他们普遍生活的情况和节奏，以及当下流行的时事物，把这些抓准了就比较容易了解大众的口味。
电视剧《京城四少》(1991) 剧照
如果现在有年轻人想入行做导演，会给他们一些什么建议?
想从事导演这个职业，学院派也好，学徒制也好，首先思维要活泼丰富，视野要开阔，不能墨守成规；另外，要有社会责任感，懂得如何约束自己。电影和电视这块传播阵地对观众的影响很大，如果不讲规矩和章法在这个平台胡乱拍雷剧，传播一些影响年轻人三观的作品会给社会带来不良的后果。所有东西都是可以进步的，技术可以进步，学问可以进步，但是作为一名导演，道德良心很重要。
我个人特别着重戏的细节和情感，每部戏必须抓准核心，避免流于皮毛，做一部戏，就像在跟观众谈恋爱，需要热情与激情，同时要带领观众，渐渐的走入这个戏的情感核心，我也强调处理每部戏都应该思考如何融入导演自身的风格，这样才能完整一部作品！
电视剧《花谢花飞花满天》(2017杀青) 片场
赖水清导演在给归亚蕾老师讲戏
本期影人
赖水清：香港著名古装类型电视剧导演。代表作电视剧《京城四少》《笑傲江湖》《绝代双骄》等。1997年凭借电视剧《新龙门客栈》获得台湾金钟奖最佳导演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