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离开我们已经很久很久了,在兰州的家里可能还有一两张我妈妈和她黑白的合影。记忆中的外婆总是坐在竹林深处茅草屋门前的竹凳上,头裹白色布巾,身着青灰色的大襟衫,脚蹬一双军用胶鞋,胸前围着一件深青色宽大围裙。此时的外婆要么正咕噜咕噜抽着长管管的水烟,要么正在认真地编着各种竹篮竹筐。几缕灰白的发丝散落在鬓边,慈祥的双眼或看着院前绿油油的庄稼或落在脚边正在觅食的小鸡小鸭身上。
外婆的名字是什么我似乎从来没听妈妈提起过,只知道跟我外公的姓叫万氏。慈爱的外婆平时喜欢坐在阳光洒满小院的屋门口,远远眺望着田野尽头乡间小路上有没有她的幺女和外孙女的身影;或者端着装满稻谷的大碗吆喝着她的鸡鸭鹅宝宝们快来吃饭了;又或者咕嘟嘟地抽着水烟和舅舅闲话家常。
妈妈说我三个月大时就离开了兰州由外婆带到四川老家抚养,因为外婆的年纪大了没办法自己既带孩子又干农活,就把我交给年轻的舅母看着。舅母是个玩性很大的人,经常把我和她最小的女儿丢在家里自己出去打牌。两个奶娃娃肚子饿了在家里的大床上哭得死去活来,还是邻居经过听见赶忙跑到地里告诉正在干农活的外婆。外婆立即丢下手里的锄头之类的东西跑回家,用她略有些粗燥的双手冲一碗米浆喂饱我们姐妹俩,等我们睡了她又回到地里继续做农活。
外婆耳背,经常会闹些小笑话。有一次妈妈问外婆家里的线在哪里,外婆说:"蒜啊,在厨房。"妈妈提高了嗓门问线在哪里,外婆还是听成蒜在哪里。就是因为她的耳背搞得我在家里哭得快断气了她还是听不到,所以我小时候被外婆带的很不精心,导致我极度营养不良,和同龄的孩子比起来又瘦又小。妈妈曾多次为此事感慨要不是当时条件不允许,她一定会亲自带我的。我安慰妈妈说:"外婆年纪那么大了,能把我养活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再说农村生活条件肯定没城里好么,我现在不也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
外婆一直这样把我带到快三岁时才将我送回兰州妈妈那里,当时外婆还有点舍不得离开我,这些都是后来听妈妈讲才知道的故事。外婆喜欢我比我姐多些,因为姐姐小时聪明又调皮,外婆说姐姐不好带怕吧聪明娃娃带坏了继而要了我待在她身边,而我总是很乖很听话。当我回到兰州时路都还走不稳当呢就天天往家捡柴火,妈妈说一定是跟着外婆外出捡柴火学来的,呵呵!
还记得那一年的寒假随妈妈回四川老家,每天晚上吃完饭到外婆屋里聊天,坐在木床上的外婆就会颤颤巍巍地从褥子下面摸出一只橘子来对我说:"幺妹儿,爱吃橘子,婆婆这里有。"我从外婆那枯树般的手心里接过橘子,有时那只橘子都已腐坏了。我知道这是舅舅每日给外婆的水果,而她却舍不得吃藏起来留给我这给远道到而来的外孙女。接过橘子心里暖暖的,还是外婆最疼我!亲亲外婆,在她耳边大声的说一声:“婆婆,我爱你!”外婆一定是两眼噙着幸福的泪花摸着我的头说:“乖,幺妹儿。”
只可惜外婆离去的太早,我都没有好好孝敬过她老人家。快清明了,就请妈妈在老家上坟时替我们给外婆上柱香,祈祷外婆在天国生活的幸福安康!
外婆,想念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