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每日更文后,我疲倦地放下手机,看看已到了深夜。起身准备就寝,走到窗边,发现窗户已经关好,心中顿时涌上一股暖流。
父亲刚才睡觉前关照过我:入秋了,夜里很凉,小心感冒,记得要关上窗户哦。
想必他依然不放心,什么时候自己过来把窗户给关上了。
下午就出去了一小会,手机充电扔在房里,回来时发现父亲打了两通电话给我。
母亲说:“你爸刚才看不见你,不知道你跑哪去了,急得跟什么似的。”
吃罢晚饭,准备出去散会儿步,父亲反复叮咛:“不要去人少黑暗的地方啊,早点回来。”
......
回家探亲的这几日,父亲的关爱无处不在。想着父亲的种种表现,有湿湿的东西悄悄从眼角滑下:真不容易啊,疼爱我的那个父亲又回来了!
从小到大,父亲一直特别宝贝我。
说不出什么原因,我生下来就体弱多病,所以童年的记忆中,和生病有关的往事真是数不胜数:
半夜三更急性肠胃炎,父亲冒着寒风带我去诊所挂水。
三天两头发烧感冒,父亲自己摸索着成了半个“赤脚医生”。
莫名其妙就会肚子疼,父亲帮我揉肚子到手酸。
......
一桩桩,一件件,所有往事都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
大学毕业后,我去了外地工作,年节时回家探亲,父亲总是问长问短。牵挂之情,难以言表。
也许在父亲心中,我永远是他长不大的那个宝。
然而,自从母亲前年突患重病,父亲变得一日比一日焦躁,对我的关心也越来越少。
所幸母亲后来手术很成功,父亲的情绪才稍有好转。
今年春节过后,母亲突然腰疼到无法下地行走,最后连大小便都失了禁。但她怕影响我工作,一直没告诉我。
暑假回家,看到痛苦万分、卧病在床的母亲和佝偻着背、面容苍老的父亲,我的心中像刀扎一般难受。
带着深深的内疚,我赶紧包揽了家中所有的事务。本以为替父亲减轻了负担,他的心情能稍微舒展一点。
然而,慈爱的父亲,竟然变得非常古怪起来:
“爸爸,你尝尝这个。”
“我吃不动,拿走。”
“爸爸,今天做什么饭?”
“我怎么知道?甭问我。”
“爸爸,你不要想太多,思想放轻松点。”
“不要烦我。”
......
如此种种,连对话都没法和他继续下去。
苦闷了好几天,我反思是不是哪里得罪了父亲,然而想了好久,都没有答案,于是伤心地去找姐姐哭诉。
“咱爸这段时间一直都这样,因为担心妈妈的身体,跟你没有关系。”姐姐安慰我。
少年夫妻老来伴,父母亲相爱一世,眼看母亲遭此劫难,心中的疼可以想象。
知晓了父亲怪戾的根源,我不再自责,总是千方百计逗他开心。
但是父亲的情绪一日差似一日,后来竟然连身体也出现了问题:头昏目眩,两手莫名地抖个不停,说话也开始含混不清。
姐姐赶紧把父亲带到医院,医生的诊断为轻度抑郁。
难怪父亲如此暴躁,原来他根本就无法控制自己。
怎么办呢?只好求助于药物和心理疏导了。
但是各种努力过后,父亲的病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有日益加重的趋势:四肢乏力到无法行走,只能整日卧在床上。
屋漏偏逢连阴雨,母亲直肠癌手术后复发,情绪也一天天陷入低迷。看着病床上的两位老人,我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痛定思痛,我们兄妹仨反复商量,决定将父母亲一起送到蚌埠集中进行诊治。母亲的病情很明朗:要进行放化疗。父亲做了全身各项检查,什么病都查不出来,住了半个月的院,疗效甚微。
光阴似箭,转眼就到了开学的日子。眼睁睁地看着父亲继续躺在医院里,我却不得不返回工作岗位。
忠孝不能两全,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无奈!
好在姐姐是做生意的,时间相对比较自由,她放下手头的诸多杂事,住在蚌埠监管两位老人继续治疗。
哥哥也是公职人员,只好有空就在家乡和蚌埠之间来回奔波。
功夫不负有心人!
在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下,父亲的病终于慢慢有了起色:他能吃饭了,他可以下地了,他终于出院了。
我心中的那块大石头这才落了地。
国庆一放假,我飞也似地回到父母身边。母亲的身体大有好转,父亲的表现简直让我喜出望外:他不但下了地,甚至已经能照顾自己了。
看到父亲恢复得这么好,我欢喜地简直想要飞起来了!
父亲现在每天起床后总要出门转上一圈,然后笑嘻嘻地帮我们带回各种美味的早点。
白天,他搭手帮忙照顾母亲。晚上,则乐呵呵地和我们一起谈天说地。
坐在父母身边,仿佛又回到了美好的童年时代,这种温馨幸福的感觉,真好!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好开心啊,那个疼爱我的父亲终于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