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半个多月前,那时是五一,单位有两天假,自然要去山里转悠。此次,转悠的目标很高大上——大冶毛铺,去见识众口相传的毛铺峡谷,怎样集险、美、乐于一身。
毛铺,一个地处犄角旮旯的小镇,本市地图上找不到标识,可它绝非默默无闻辈,所谓深山里别有洞天。毛铺的苦荞酒,送礼或入席都很体面;毛铺的一级二级峡谷备受登山爱好者青睐,竞相趋之,许多与它从未谋面的人,无不向往。
上午的行程:有惊无险
临去前一天,我与冬天不冷为去不去嘀咕上了。缘由是我道听途说,毛铺峡谷十分险峻,它土石松软,山体陡峭,如果不是专业爬山,切不可妄为,于是,胆怯开始滋生蔓延放大。缘来调侃说:拿出女汉纸气质来;艾山鼓励说:不去会后悔的;江水保证说:安全是我们挑战的前提。我俩思忖再三,活动即将成行,退出影响大家心情,还是珍惜机会吧。最要紧的理由是,我们信赖自己的队伍,策划、谋略、胆气、方向感,不逊于专业队。
毛主席云:山下旌旗摇动,山头鼓角相闻,任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所有队员准点在集合地乘车,补觉、聊天,气氛轻松。我和兰栀子一路叽喳不停,还戴上梅果的西部牛仔帽秀搞怪,作深情凝望状。
两个多小时后,到达目的地,下车舒活筋骨,顺便补充几瓶水,在"六只脚"轨迹指引下,我们向峡谷进发。
距离峡谷口老长一段水泥路,行道树居然是栀子花树与黄叶树相间而成。路边种花,稀奇又慷慨,再过一个月,栀子花开,可赏可摘,定是惬意事一桩。
再往前走,一户人家院落里,一大丛金银花,开得正盛。这外形柔弱的花,有一个少有人叫的霸气学名----忍冬,忍受冬天的风霜雨雪,迎来叶绿花盛,花有黄有白,黄色似金,白色似银,因而它又有一个温柔的小名----金银花。金银花人气指数高,我、兰栀子、冬天不冷顾不上主人同意否,很斯文地摘下几串,放在鼻间,香气宜人。冬天不冷把它挂在肩头解乏提神。
前行约摸二三公里,我们来到了峡谷口,这里空气温润,树阴深深,水流叮咚,乱石散落。金庸先生笔下,侠士练武修行,该是在这样子幽僻之所吧。
我们小心地走过长满青苔的石头,准备翻过高高的乱石,去看看乱石掩住的天地。石头高且滑,须小心至上。江水在前面探路,他灵巧地用力爬上一块石头,停在几乎垂直的高大山体上,我们所有人都看着,不敢轻易动弹,脚下好似被世外高人点了穴位。我更是心头紧张又害怕,看情形,我是百分百爬不上去,冬天不冷、芬芬、兰栀子她们仨恐怕也有难度。
缘来、狼先生、梅果纷纷上前查看,觉得单凭双手,要爬上那块两米多高的石头太困难又冒险,虽然有一根不知何人何时所系的绳子,但它的牢固性未知,实在找不到适合所有人的安全法子。狼先生以前来过,他十分谨慎地强调继续攀爬的危险。水桶的短板原则摆在面前,大家商量了一会,决定退出,等到枯水季节再来。
于是依次小心退到低处,走出峡谷,回望那石、那山、那水。梅果恋恋不舍地趴在原地,左看右看⋯⋯
攀爬险峻,风景还是很好的,来一张可以发圈的照。
此路不通,另辟蹊径,循着"六只脚"上驴友"武汉牛牛"上传的轨迹,我们找到一条芳草萋萋的土路。此为三十六计之走为上计:避开敌人火力,从后方包抄。能屈能伸,方为智慧。
一路树木高大,太阳挡住,清风留下,走在里面,心一下子又腾空了。
咦,这面生的是何方神圣?像紫风铃,像红枸杞,山间不愧是植物百科园。
山间也食人间烟火,瞧,这不是凡间的花与果,还有小蜂吗?
走出山林,远远的对面就是那个拦路虎峡谷。它掩映在一片浓绿中,不狰狞,很柔美。我们凝望着,指点着:那里,那里,就是那里。
顾城有一首小诗,很应此景:
阳光下/草在结着它的籽/风在摇动它的叶/我们不说话/只是站着/就很美好。
狭长的山路上,有一块凸起的石头。近期读朝代更替历史较多,想像如果开战,这必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兵家必争之地。我以杖为枪,biubiubiu幼稚了一把。
午餐时间,细心的芬芬,带来了桌布,我们拿出的吃食有十几样,像模像样,荤素全有,香味扑鼻。艾山居然带了几罐啤酒,狼先生居然带了炉具,煮一锅热乎乎紫菜汤。太奢华,认真生活的人们。
饭后,或小憩,或挖笋。
春笋一天长几米,先长个再长叶。十多米高,依然是幼年,全身毛茸茸。
吃饱喝足玩够,正经赶路。
下午的行程:险路在此
如果说上午的行程是虚惊一场,下午的行程却是难以预料。
就当我们以为余下行程将波澜不惊时,我们发现轨迹无法和"武汉牛牛"轨迹吻合。左右分析原因,此时正值草木旺盛时期,路被遮盖,强行前行,荆棘多,速度慢,只有试着另寻他路。
一片低矮的竹林里面有条明显的路,但通过时必须蹲下来挪,这得腰力好。挪上十几步,腰不胜酸软,爬又不雅。几厘米地蹲挪蹲挪,终于挪出竹林,可以直身了。能屈能伸,并非易事。
没想,出了竹林,向左走,不通;折回向右走,不通;折回向上走,不通;折回向下走,队员四处帮找路迹。此时,处于迷路状态。在经过简单讨论后,我们决定,在四点如果找不到路,就果断顺竹林返回,山间摸黑挺麻烦。
此时每个人都是领队,卖力地寻找着被遮住的路。许是我们运气不赖,许是我们慧眼独具,一阵叫嚷,似乎找到路,队伍重新集结,边走边仔细辨识,路迹一直有,迷路之忧解除。
送走山重水复,迎来柳暗花明。时间不早,余路还长,赶路要紧。
下午五点多,在翻越了一座山后,我们已到另一山山顶,山下就是来时之地,我们的车静静地守候在原处。约摸再下走一个多小时,就可以胜利到达。
然而,这一个多小时路,以一种柔中带刚的方式,让我们领略毛铺峡谷的险、美、乐,梅果指引的这路,当为神来之笔。
路陡,须十分小心,容不得半点失手。幸而,身边不乏石头与树枝、树藤,安全的要诀是紧抓它们,踏实每一步。
乐天派兰栀子与艾山,忙里抽闲,扯住树藤,顺藤溜下。真是一只脚早已踏入成年,另一只脚仍留在童年不肯拔出。
刚下一个陡坡,兰栀子指着一根长刺的粗藤,要我研究一下刺为什么也很粗。我眼睛骨碌一转,计上心来,秒答:"这⋯这⋯这如同婚姻,讲究门当户对。"哈,伪科学。
快七点下山,山泉水咕咚咕咚,洗手洗脸,冰凉清爽,意犹未尽。
我们慢腾腾地走着,神经放松。抬头,高空中飘着两架刚起飞的滑翔伞。那伞上体验滑翔的人此刻定是惊心动魄吧,正如下山时的我们。热片《伸冤人》中有句经典台词:既然求了雨,就要承受泥泞。用此话作注脚,再恰当不过。
毛铺水库近在咫尺,一碧万顷,波澜不惊。
此时,重装穿越雅拉雪山的如风发来消息:日行23公里,已成功穿越。我也发出消息: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后,成功穿越毛铺峡谷。
事后,场外队员米兔描了一幅我们爬山图,权当笔以游之,惟妙惟肖。
又累又苦,为什么去爬山?以前一直调侃是疯子行为,其实答案可以是:因为热爱。谨以一首心仪的小诗,献给此次梅果的毛铺行队员和如风的雅拉行队员:
岁月悠悠/衰老只及肌肤/热忱抛却/颓废必致灵魂。
年岁有加/并非垂老/理想丢弃/方堕暮年。
愿热忱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