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实验室有一块麦田,里面种着各种各样的大麦。十月底播种,第二年五月份收割,在春天我们会对分蘖期和抽穗期的大麦测各种农艺性状,比如剑叶的长宽,株高,穗型,叶绿素含量,等等。目的只有一个,留待将来挑选某个性状用分子标记进行基因定位。我们也会采集某些品系的麦子的叶子,留待提取DNA进行定位或者提取DNA的转录产物RNA进行转录水平分析,也会直接把样品交给生物公司,让他们进行转录组测序,就是把几乎所有RNA的序列和含量都弄清楚。这些工作都是进一步实验的前奏。我的毕业课题也基本确定了,是大麦一个转录因子基因家族部分成员的初步研究。
很久以前,应该说,农业革命以来,研究植物的人主要专注于作物的栽培方法,繁殖方式,以及植物的应用。后来有人发明了显微镜,人们可以看到细胞壁,叶绿素这些结构,研究突然深入到了组织和细胞层面。到了上个世纪,人们基本确定了遗传的物质基础和规律,开始对DNA,RNA,蛋白质这些生物大分子产生兴趣。而最近十几年,研究植物的人普遍专注于揭示DNA上某个基因的功能,以及生物大分子之间的相互作用,这使得可研究的范围比细胞时代扩大了成千上万倍。这些研究通常基于一个设想:我们可以通过从根本上改造植物获得更大的满足。当然这个设想一定程度上已经发生了。
技术的发展使科学越来越远离生活,并且这种发展在人的欲望的推动下几乎都是在变快。我们欲望的终点在哪里?以加速度前进的事物能维持多久呢?我们需要高度警惕的,不是转基因食物本身的安全,而是我们败坏本性中的贪婪,那种想要掌控一切,为自己服务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