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里,虽说周家三兄妹是真正的主角,但它也把他们的下一代放在了一个相当显眼的“时代坐标”下。
那么,两代人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呢?那就要先问时代的特征是什么?六君子一战成名为的是采购“不要票的猪肉”,对!“票”就是前一个时代的特征-“计划经济”。包括老百姓个人生活的方方面面,都主要不在个人,有人一家很多口挤在一两间土坯房里。所有的男人一间,所有的女人一间,和公厕的特征差不多,这就是“光字片儿”,他们是政治地位相当高的工人阶级。还有一些人,类似周家的亲家,住在小楼里。即便在政治上受到迫害时也依旧如此,因为作为阶层的存在,是不会在这方面影响到个体的。
进入市场经济后,骆士宾那样蹲过牢的人,居然也住进了大房子,甚至有了自己庞大的企业。这在计划经济时期是不可思议的,成功者不都是骆士宾那样的人,可以说大多数都是政治阶层意义上的普通人。
那么就要问了,到底在社会的制度层面发生了什么?简单说就两个字“市场”。个人的选择在全国范围内发生了“核爆”,所有的票都炸没了,标识身份的“出身”也被炸飞了。剩下的碎片中,可供考据的有两样,个人档案和户口,这是一个人走在这片土地上一定会留下的两个“影子”。
三兄妹的下一代,保持了上一代的读书传统。上一代有两个上了北大,下一代有两个上了清华。这一点点变化兴许也有作者的意图,北大偏文理,清华偏理工。文理对理工的比例逐年降低,这背后也是“市场”在作祟。
选择不仅发生在有无“票证”上,方方面面都在发生一种“颠倒”。以前,一切都是“自顶向下” ,市场化后,一切都变为了“自底向上”。
自顶向下,主要靠政府操心,因而只能是大政府。翻过来以后,能不能真正“自底向上”却受到观念方面的制约。
南北差距就发生在能不能先在观念上完成“自顶向下”到“自底向上”的转变。北方还在为争“编制”走门路时,南方的私企已经跑到北方收购国有企业了。
孩子们受环境的影响很大,有些人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改变环境,但可以适应环境。作为个体,最简单的路径就是用脚“投票”,去深圳发展。可能成功,也可能失败,但这就是抗击命运的捷径。
周秉义选择了更负责任的另一条路,以一己之力为家乡父老谋发展。他非常爱惜自己的羽毛,拒绝了大部分弟弟的求助,以至于周秉昆被警方收押时,第一个求助的都是姐夫小光,而非他那个做市长的哥哥。
正因如此,周秉昆才对弟弟秉昆有一种愧疚感。他给弟弟的唯一帮助是秉昆小儿子周聪的工作,阻止了周聪去南方闯荡,而是获得了一个记者的正式编制。也因此,周聪成为了周家这一代里最平庸的一个。
周楠是最能体现周家传承的一个孩子,有见识,有担当,有爱心也有理性。结局不忍目睹,他为他人挡了枪。记得小说里是在学校暴力中为同学挡了枪,还不止一次。为何编剧要改为对出租司机真是搞不懂,不喜欢,全无必要。
即便如此,对生命的态度也是“终极”的。对强奸犯的父亲,他选择了宽容。对“非血缘”表妹的爱,他混合了哥哥的情感尽力成全。对父母之孝,他是弟弟妹妹们的表率。
周楠这一代不仅在生活条件上有所改善,主要是选择多了。上什么学,选择什么样的志向,跟什么人谈恋爱,以及是否去海外留学…,他们在身份上也更加平等,当然,另一种不平等已经悄然来临。政治歧视正在被另一种歧视所取代,来自父辈积累的经济阶层正在形成。
玥玥和楠楠天资都不错,都考上了清华。不一样的是,楠楠是家里的老大,有保护好弟弟妹妹的责任,因而性格方面被塑造得更坚强,更有担当。
玥玥“寄人篱下”,永远都被“客客气气”地照顾着。血液里流着和周蓉一样的血,躁动而急于摆脱平庸,甚至羡慕母亲那种为爱情的奋不顾身。
让玥玥没想到的是,她妈妈浪漫的爱情在她刚刚回归家庭时破裂了。她大部分时间都住在两个舅舅家,一贫一富,落差之大,让她感知了人间冷暖,世态炎凉。
玥玥在生活上和身心上,经历了各种不平衡,又经历了失去恋人的意外,她的人生,像一个急于求成的雕塑家,来不及想清楚就下刀了。
旧的世界已经破碎,新的世界是什么?她茫然了,任性而不顾及后果。今天,不少目标高远又不那么幸运的年轻人,也会像玥玥那样,冲动,急功近利…
是的,世界已经变了。而且还在继续变化,有些人还在羡慕国家包分配的年代。其实,计划经济根本没有能力创造足够的就业岗位。
最大的变化也就有两个:
1)自顶向下的计划经济转为自底向上的市场经济。(回归演化)
2)闭关自守的“自力更生”,转向对外开放的全球化经济。(远离平衡态)
热力学第二定律间接告诉我们死亡是怎么发生的。而远离平衡态正是生命与死亡抗争的唯一策略。如果你不认命,那就要远离平衡态(尽管它是舒适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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