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吴岳会对着窗外发呆。
和刘筱筱说起曾经发生的事情，刘筱筱担心的看着她：“亲爱的，你太累了，要不这样，咱们找郑大姐请了假，我陪你散散心。”
“散心能解决问题吗？”吴岳自言自语，她知道再不能提起了，刚说了博物馆的一些事，刘筱筱就一副活见鬼的模样，抬头看看，初春的阳光，明媚而不热烈。
“你就是爱钻牛角尖，能不能解决总要试试，要不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早晨有几次面对迎面跑过来的华天，他仍旧微笑点头致意然后擦肩而过，倒是身旁的布豆会仰着头叫着绕着她跑，直到被华天远远的喝走。
私下里沿着那条路她甚至找到了和华天一起看过的喷泉，一样浪漫的灯光下情侣们做着一样的事情：投硬币。她还是坚信终有一天，华天会遇到朱颜，并爱上她。
吴川过来说他要搬走了，王莹有生之年估计要在监狱里度过了，他没有了往日阳光的笑容，闷声说：“清水湖本来就是你的家。”
吴岳没说话，隔了一天她打电话给吴川说：“不要搬了，如果那样的话，以后我不会和你来往的。”
她去见心理医生时，专门挑了傍晚时分，转过阴暗的长廊来到一间波西米亚风格的房间，那位秃顶的医生听完她的描述，手指敲着桌面说：“这次车祸对你有什么影响？”吴岳想说就是不清楚才找你啊，“大脑由于外界的撞击，破坏了里面稳定的结构，导致一些列认知、情感、精神方面的异常波动，如果你平时情感上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的话可能会暗示自己展开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吴岳听着他背书似的说教，心想这不是说我臆想吗？“通常这种病可以从两方面进行治疗，一是精神方面二是药物干预…...”
吴岳站起来礼貌地点头致谢，出来看外面下着雨，也不大，就像一层雾飘洒到脸上带着一丝凉意，路旁的树已经有了一些春的迹象，在细雨的滋润下萌发出新意。
吴岳站在路边深呼吸，往常这时候自己应该在厨房准备晚饭，周沛林只有工作上的应酬才会在外面吃完饭，一般都会提前给她发简讯，今天没收到，应该是要回家吃饭的。
买了菜又到小王那里买水果，他精明能干的媳妇儿看见她热情地打了招呼：“好长时间没见你来买水果，我还想你搬家了呢，如意苑一晚上出了两起车祸你听说了吗？”
朱颜的确在如意苑住。
周沛林回来时，吴岳已经把饭菜摆好放在桌上。
等周沛林坐下，吴岳掀开锅盖，一盆红油翻滚的水煮肉片旁边搭着一盘呛拌藕丁。
周沛林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然后不动声色端过那碗粥，拿着勺子一勺一勺舀着吃起来。吴岳胡乱就着吃了几口，胸口那股气窜来窜去。
她放了筷子一咬牙说：“我们离婚吧。”周沛林仍旧不动声色看着她，这个男人一贯有泰山崩于前而不倒的气势。
“这些天我试着找了心理医生，但是我认为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我的问题。或许像他说的那样，我压力太大了，导致臆想了一些子虚乌有的东西，幻想着我们两人经历了生离死别，最后发现彼此的感情是值得坚守的。
结果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的幻想，从一开始我们就是一个错误，而这么多年虚度的光阴就是对我们的惩罚。
我一直不敢面对，把这段婚姻的失败归结为你的冷漠，自己扮演一个受害者的角色，这对你是不公平的，我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来生，只想今生能有像样的结果，所以我们离婚吧，我要去找自己的幸福，你也是。
我喜欢吃辣，一直都喜欢，可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在自己家吃过一顿。”吴岳终于说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我也喜欢吃辣，”周沛林淡淡说了一句，然后夹起一片肉片儿，在吴岳惊愕的目光注视下放在嘴里，“你大二的时候贪吃辣，得了肠胃炎，医生说以后要忌辣养胃。”
然后呢？吴岳等着下文，周沛林却不再说话，继续慢条斯理吃着饭。
一直等着周沛林吃完饭离开饭桌，吴岳都没等到他再开口，闷闷的收拾完，吴岳坐在桌边，自己鼓足勇气孤注一掷般打出一拳，结果呢？
她想了又想，结论就是没结果？！
吴岳悲愤地站起来，噔噔两步上去到了书房门口，敲了两下，不等里面开口就推门而入。里面并没有开灯，吴岳想也好，这样也不至于看见自己张牙舞爪太过难看。
“我承认当初自己有私心才答应和你结婚……”
“有什么私心？”冷不防背后传来周沛林低沉悦耳的声音，吴岳转身才看见身后的周沛林，她心慌意乱下要伸手开灯，周沛林抢上一步站在她面前拦住了她，那股久违的味道一下从四周包裹住了她：“我…就是…我…你...”
“你怎样？”他在她耳边低声问，轻暖的气息喷在脸上，她终于溃不成军：“就是我爱你…”
有个洞让我钻下去吧！吴岳绝望的想，准备夺门而逃时被他一把拽住，晕晕乎乎的怎么就到了他的怀里，一霎时耳边像是成百只蝉在鸣叫。
“你知道我等这句话等的有多辛苦，”周沛林紧紧的抱住了她，在她的耳边低语：“我一直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说出这三个字…”
天雷从头上滚滚而过，她能觉出自己的大脑被风暴席卷，抬头对住他即使在暗夜里依然闪着光的双眸，沉沦下去。
“你对一个男人产生足够多的苯基乙胺时，就有被电着的感觉，它刺激你的神经兴奋，呼吸加快、心跳加速、大脑血流加快、手心出汗、脸色潮红，特别是瞳孔放大，那么恭喜你，你恋爱了。
大概持续三个月左右，另一种重要的物质就催化产生了多巴胺，他的味道、亲吻甚至呼吸声都能让你呼吸急促、意乱情迷。
但是真正决定你们幸福生活的是内吗啡，它是由脑下垂体喝丘脑下部所分泌的氨基化合物，产生类似于吗啡、鸦片一样的止痛效果和欣喜快乐，有了它，你们之间会产生亲人般宁静祥和的感情，天长地久的生活下去。”
午饭后，刘筱筱和吴岳在陶器组看新上的展品，她长篇大论给吴岳灌输她的理论知识，吴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我和周沛林顺序反了。”
敏锐鸡贼的刘筱筱一下get到了重点：“哦，买噶！你们由内吗啡反转到了多巴胺？天呐天呐，我就说嘛，你这两天眼带桃花，快从实招来，发展到哪一步了……”
晚上吴岳打开盒子看着那只锦鸡珐琅彩瓶，想起陆林和江平说这个花石锦鸡玉壶春瓶和博物馆那对瓶子是一个人烧的，至于那对瓶子的故事，管它呢，自己的故事正精彩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