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地伽声——(记录篇)
那个几小时前还恶毒诅咒我的女主人,此刻,彷佛已经完全忘却了我对她小孩的伤害,满脸堆积着笑容,和蔼极了,亲热的抓着我的胳膊,另一支手摸我的脸,“今天没玩好吧。。。。。。。不要紧。。。。。。。下个星期天再来玩。。。。。。。大妈再给你做嘎嘎吃。。。。。。。小家伙。。。。。。。看着就好乖哦。。。。。。”
知道我那时候的感受吗?就一个字:怕!
我现在又有相同的感受了。和十几年前一摸一样的恐惧感又来了。甚至这家媳妇的脸,我都想当然的变成了,十几年前那张虚伪的表情。
这家的媳妇绝对非常地恨我,我十分肯定。
你们家老太婆又不是我害死的,我就是个看热闹的,这么恨我,犯得着吗!
我还在自怨自艾,那家的幺姑娘突然开口说:
“先别说了,吃饭吧。”
我这时候才看见稻场上放的几张桌子,都陆陆续续端上菜肴,看来是流水席。我就奇怪了,他们家到底怎么了,还这么郑重,请客吃饭干嘛。
我不敢多问,这时候,屋内走出来一个老人,穿着件老
式布袍,衣服还是对襟的,脚上也是布鞋,山羊胡子已经全白,看着年纪不小,精神却好。那老者,看见我了,把我上下打量一番,冷冷的说:
“来了啊。先吃饭。”随即邀请我一起上桌子。我被请到桌子上,背对着大门,面朝着山湾,紧挨着那个老者,做了个上席的位置。
我见着老者年龄,比这家的老汉还大得多,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农村里,能坐上席的,一般是贵重的客人,或者是身份尊贵的辈分高的长辈。我看着老者应该就是这家的什么亲戚长辈。
老者没有对我很客套,拿起筷子就夹菜,端杯子喝酒。
坐在桌上的其他客人人都纷纷劝我喝酒,给我夹菜。真是纯朴好客,我好久没受到过这种待遇了。
我处在这么个古怪尴尬的环境,很不是滋味,就想找点话题说一说,我小心翼翼地问老者:
“在座的各位是不是都是这家的亲戚啊?”
这只是一句很随意的问话。却跟炸雷一样,把众人都给说愣住。大家都不吃饭了,也不说话,面色凝重,静静地把我给看着。看得我内心发毛。
还是那老者,把众人望了一遍,眼里闪烁着鄙视。他回答我很简短:
“是的。”
我还不知趣,出于礼貌。又向老者问道:
“你儿是。。。。。。。”
那老者却转开话题:
“来,喝一口酒。”
我把酒喝了,心里忐忑不安,处境尴尬。总想跟老者说点什么,一来是闲聊可以让自己放松些,一来我看能不能从
谈话中探点口风出来。好让我知道到底是个什么状况,而不是老是胡乱猜测,这家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至少不能问他们的身份,我告诫自己,身份是他们的忌讳。刚才我一问他们的身份,只是问他们是不是死者的亲戚,他们都极大的反应。看来不能再问。
我敬了老者一杯酒,酒劲一冲,也懒得跟他卖什么关子。
直接问老者:
“老师傅,今天摆酒席到底是为什么啊。”
老者回答我道:
“家里过白事撒。”
“过白事?你们家又有人。。。。。。。去世了?”
老者摇着头,手向这家人的大姑娘一指,“不是,今天是她妈重葬的日子。”
重葬?是个什么意思。
“今天是她妈去世的五七,闹的这么厉害,我们只能在今天把她请出来,重新埋。”
“你们把棺材又从坟地里挖出来了?”
“恩”老者点点头。继续吃菜。
我把四周一看,果然是家里死人摆流水席的排场。我小腹一阵紧张,肌肉紧缩,好难受。
“那遗体在。。。。。。。”
老者说:
“是的,就在堂屋里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