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木十五岁时,因某些原因离开了学校,跟着那些开赌场放高利贷的人去混江湖了。有没有做恶,附近的人谁都没说也不敢说,用他老爹的话说,这个儿子算是白养了。
莫小木呢,更是毫不在意,家里不待见,那就不回去,眼不见心不烦,少了亲戚朋友的说三道四,自己在外面活得更潇洒。
其实每个人都不是天生的坏人,莫小木也不是。假如没有母亲的改嫁,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怪母亲?怪继父?都怪都不怪。母亲改嫁是为了他们兄弟俩不会饿死能活下来。他理解母亲的心,父亲没有挺过冬天的那场大雪,留下他们母子三人三张口,靠母亲挣的那点工分,不饿死连老天都很难答应。
无论什么时候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什么礼义廉耻,什么三从四德都只能放到一边。连头七都没过,在有心人的撮合下,母亲就上了别人的床。第二年小妹出生了,第四年,又多了一个小弟弟。继父人不错,也有一身力气,但只会埋头苦干在地里刨食,一家六张嘴想指望那一亩三分地过活,一个字难,两个字真难。哥哥读书成绩比自己好,弟妹又小,也要读书,在朋友的蛊惑下,莫小木义无反顾地离开了学校,来到广州混起了江湖。
江湖一把伞,只吃不攒。他们这些做小弟的能混个温饱就不错,根本攒不到钱。莫小木原以为赚一票后就金盆洗手,做点小生意改善一下家庭条件,现在看来是没有希望了。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一进江湖,想回头都难。打打杀杀的日子过久了,想回头,想都不用想,一是大哥不会让你轻易走,二是害怕仇家寻仇,三是回家也难,亲戚朋友都敬而远之,当面客客气气的,人刚一离开,人家就“呸”上了。更重要的是自己谋生手段有限,会不会被饿死都怪说。莫小木不是没想过过回正常的生活,但也就是想想而己。接下来还是该打,打,该杀,杀。不是被人打,就是被人杀。
这天,正在睡觉的莫小木接到一个陌生电话。他开口就说:“谁啊,没事打扰老子睡觉?”
“木木,我是你娘啊。”电话里传来一个老年妇女的声音。声音是有点熟悉,但他听到对方说是他娘时,想到娘从来没给他打过电话,于是,觉得是他那些亡命的兄弟在和他开玩笑,于是,吼道:“我还是你爹呢!”
“木木,你真的听出娘的声音了吗?”女人有点老态的声音好像有点哭腔,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莫小木想。木木?木木这个乳名只有娘才叫过,难道真的是母亲打来的电话?假如真的是娘的话就太好了,莫小木想,那些哀仔想戏弄就戏弄吧。于是,莫小木试探着问道:“娘,真的是您吗?”
“木木,真的是我。”真的是娘,有一股暖意涌上莫小木的心头,娘还记得我,娘还没有忘记我,他在心中念道,问: “娘,有事吗?”
“我,”娘停顿了一会,像是鼓起很大的勇气说,“你嫂子昨天傍晚又打我了。”
莫小木对嫂子没什么印象,哥哥结婚时他回去过,但也是那一次,完全断了回家的念头。自己简直就是一个瘟神,无论是村里人还是亲戚朋友对他都是敬而远之,唯恐惹祸上身。有时他也想和人拉拉家常,就去村口的那棵大树下。可是,只要他一去,一圈烟没敬完,人就借故离开得差不多了,剩下几个腿脚不灵活的老人也和他装聋做哑,想聊也聊不起来。在家呆着没意思,哥哥的婚礼都还没举行就回了广州。
嫂子怎么会这样呢?莫小木说: “娘,你放心,过两天我就回来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