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咋地越过越倒退了，人味都没有了，含不如个傻子。”都是这拆迁闹的，拆倒了房子，也拆断了根，还拆散了多少亲情。
《拆迁（3）》
文/图 七品草民
李布一听肖顺这话觉得理亏，也受不了刺激，刷的一下脸红了，怒气攻到头顶，“恁弄个＇傻彪子＇放了老太太那里，早就打算好了，占那个房子，是不是。”李布故意把“傻彪子”三个字说得重了一些。
肖顺没动气，做姐姐的不让了，上去顺手烀了李布一个嘴巴子。“恁麻了个痹，你敢骂孩子。这么大个人了，一点人味没有。一个庄隔了趟胡同，老太太感冒发烧的，恁两个死人伺候过？含他娘的好意思张口要房子，分钱。自从恁俩结了婚，俺娘恁管过？去看过？逢年过节拎了十个胡萝卜去走一趟，含往家里顺东西。真好意思腆那个脸……”
“不讲理了，我告诉恁俩，房子和钱，该俺们的，俺一定要，打官司也要。”李布捂着脸，再次抢白他姐姐，一来打断姐姐继续揭短，二来表明自己的立场，三来脸确实痛，心里也滋生恨意。“我就不信，木有管了恁的了。”
“李布，恁娘住那屋，按理是恁弟弟。虽然他在城里有房子，即使盖房子你也出过力。你自己也有房子，你含不要脸不要皮的问恁弟弟手里扣钱，二十万补偿费再分给你一半。全村人有几家子像你一样不要脸不要皮，为了钱，亲兄弟姊妹打破头的？木有不笑话的，以后怎么在老少爷们面前抬头。”
李布一听肖顺又提这事，那个邪火上窜，直接摔了茶杯，“那是俺家事，不该恁……”
“啪”。
不等李布摔茶杯的声，而是姐姐又来了一巴掌。“你长本事了，在俺家摔打。”李布这下子火爆了，扭着姐姐手腕就要打。肖顺一看自己媳妇要挨打，茶碗又被李布摔碎了，从炕上爬叉过去就势要拉李布胳膊。李布见肖顺朝自己爬过来，以为也要上来打，正所谓先下手为强，遂放开姐姐转头过来打肖顺。于是，连襟两个就打起来了，先拳来捶往，你祝我一下我捣你一捶，然后扭抱在一起，扯头发抱着腰，互不相让。两姐妹也不劝开，各自顾护自己的男人，嘴上不依不饶地揭短骂街。两大男人，从炕田打到堂屋，从堂屋扭到天井，手脚并用，直到肖顺左邻右舍过来拉开架。肖顺，依然赤着脚，头发被揪乱了，鼻子上挨了一拳，衣服也被扯破了，裤子上还有鞋印。李布，头发也被揪乱了，脸上两个大巴掌印子，上衣从裤腰里扯了出来。
李布回到家，抚摸着掌印清晰的脸，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窝囊，从来没有如此失败过，即使跟他弟弟争夺都没这么费劲。但他没有打算放弃，心里盘算着，还得从老太太那里下手，于是告诉媳妇，“明天，含得从老太太哪里下手。我就不信了。”李布又教唆媳妇如此这般。
“娘来，没法过了。李布叫俺姐夫打了。”大清早，小闺女就跑回娘家哭哭嚷嚷，“打了又不该我的事，非要跟我闹离婚。你说咋办吧。娘啊”
“那你说咋办吧。我已经黄土埋到脖子了，没有啥好办法。含是你看着办吧。”徐云花不明就里。
“含不是你闹的，一碗水不端平。凭什么偏向大姐家，房子给了傻鹏，拆迁补偿也要给她们一半。李布不愿意，不平分俺们就不养老了。”
“养不养，我倒无所谓了。我还能有几年奔头。恁看着怎么弄合适，恁去折腾吧。”徐云花无可奈何把难题交给了小闺女。“十拉年前，房子快要塌了，没法住人。叫恁姊妹俩修修，你说木有钱，谁爱要谁要，谁爱修谁修。恁家不修，恁姐夫修了房子，换了窗户，打了水泥地面。房子过给肖鹏木毛病。”
小闺女哪里听徐云花再叨叨陈芝麻旧谷子。她以为老太太答应了，自己能解决就折腾，所以赶紧跑回家。“傻娘们，她立了文书，肯定在肖顺家。没有那纸条，空口白牙，你去村委也改不了。”李布给媳妇分析道。
“那就上法院告他们，骗了老太太的房子。”
“好。哪天把老太太骗了镇上法院去，看看她们怎么办。”
就这样子，李布两口子骗老太太，说镇上医院免费给老年人查体，用独轮车把老太太推进了法院。在门口，法院看门大爷跟李布说，这样子事不用法庭判理，走程序回村先调解吧。
李布坚决不同意，已经来到镇上，怎么也得让老太太“开开眼”，坚持调解也得在镇上，于是出现了开头一幕。
老太太装糊涂，让李布很上火，背下来之后。徐云花又坐上了独轮车，推出法院，李布借口买瓶水喝自己跑了。徐云花和独轮车路中间等了很久不见人。李布不要了，独轮车不再有用了，拆迁了没有地，以后住楼了，老太太更不要了，推回去还费力把事的。
老太太一辈子也没到过这么远的镇子上，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家。最后警察把徐云花送回村，还有独轮车。
李布不会就这么算完，还会继续闹腾，但是会怎么折腾谁也不知道，没脸没皮的招数一般人想不出来。
几台挖掘机已经开进村里，评估完的房子已经开始拆倒了，虽然签了字但钱还没有领到，在村民眼中倒了房子，他们好像看到了很多钱。肖鹏站在远处看挖掘机，“咕咚咕咚”，倒了一面墙，“咕咚咕咚”，又倒了一面墙，“轰”，房子塌了……他看着很热闹，倒了房子就拍拍手，哈哈，哈哈，哈哈……
徐云花一直也不明白，“人咋地越过越倒退了，人味都没有了，含不如个傻子。”都是这拆迁闹的，拆倒了房子，也拆断了根，还拆散了多少亲情。（完）
（2020年1月6日 星期一 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