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本文纯属虚构)
01
二月和花语,两个截然不同地域的女人,在外语学习班相遇了。她们一同学习一种语言,土耳其语。这不是为了考试,而是为了交流。二月要与恋爱的心上人交流,而花语大学毕业后要到爸爸那里去帮忙,她爸爸在土耳其开了一家中餐馆。
她们与外国老师和外国同学之间交流用的依然是英语。如果遇见土耳其人,要用土耳其语交流还是可望不可及的事。只是她们有一个共同的愿望,早一日融入喜欢、未来的生活里。
夜晚学习时间过得飞快,年轻女老师在这个十人左右的培训室里,教她们土耳其最简单的问候语。老师像对待刚出生孩子那样,一句一句教,似乎希望快一点教会她们说土耳其话。
二月和花语年龄相差五岁,一个老家在北方哈尔滨,一个老家在南方湖南。二月在高校当助教,研究生刚毕业,花语是那学校的三年级学生。要不是在这个培训班缘故,她们在学校里擦肩而过也许也不认识。
北方的二月性格外向,南方的花语性格内向,都是典型的地方美人。青春之光,让美、灵性,照亮着她们,她们就欢天喜地由那光环罩着。
她们一同学习一段时间后,越来越熟悉,彼此因对遥远的土耳其有好感,渐渐成了好朋友。周末学习的时候,她们常常约着一起去。况且二月她父母给她买了一辆红色小轿车,她又好当姐姐,便主动联系花语,将花语带到培训中心,等课结束后再一起回学校。
“二月,你男朋友好帅啊!他给我们讲西方史时,前排坐满女生,就差一点她们要尖叫了,毫无理由的崇拜和热血!”
花语在车里常说起二月男朋友,谈到那阳光帅气的老师,就是一件快意的事。
“嗯,我也知道的。我当他助教,就常有女同学到他办公室请教他,那种花痴有点幼稚可笑的。”
二月想自己也是幼稚可笑,明明是自己追他,还给朋友们说是他在追自己。她细想与巴萨之间的关系,心里比较空落,竟然是连男朋友这样的称号也还靠不上,一往情深又单相思起来。
“哈姆倒是非常适合你,不过你们都太年轻了,未来好遥远啊!小心你的哈姆飞了。”
“哈姆是我好朋友,还不是男朋友。我以后要到土耳其去,多一朋友多条路,况且他是地地道道的土耳其人。假如在当地如果遇到问题,他的帮助应该最有效了。哈姆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花语心想自己还这样年轻了,哈姆还是交换生,一年的时间,谁是谁的谁呢?飞吧,未来就像张开翅膀飞翔的天空,高深莫测。
城市的夜晚像一首不那么和谐的交响曲,灯光、歌声、酒杯声、打闹声……还有她们倆发出的土耳其语音,重复交织进行着,如歌如泣。
02
巴萨和哈姆来自土耳其首都伊斯坦布尔,巴萨出生在贵族家庭,哈姆的父亲是中学教师。他们在高校土耳其小圈子里认识,称兄道弟,常一起排解异国思乡之苦。
巴萨三十出头,一头卷曲棕色短发,黑边眼镜是他魁梧高大里最斯文的地方。他在美国获得博士学位后,应聘来到了这所高校,教大学生西方史选修课。哈姆则是高校三年级交换生,一脸未成年面容,比巴萨矮一头,也不失男子汉气慨。他们都酷爱东方文化,不然也不会选择来到中国。
巴萨自高中毕业后,被父母送到美国念大学,一直念到博士毕业。这十二年间,交往过的女友不少,处处被宠、被追,但个个交往时间不长。等他博士毕业了,女朋友也都消失了。
博士毕业来中国前,巴萨回到土耳其休假。这是一座1000多万人城市,他在大街上意外遇见了高中的同学伊贝儿。
“伊贝儿?伊贝儿!是你吗?”
“嗨!巴萨!巴萨!真的是你!”
迎面走过来的伊贝儿也惊叫起来。他们激动、兴奋又有些不相信彼此的眼睛。巴萨一个满怀拥抱了伊贝儿,心里直念着真主,祈祷伊贝儿名花无主。中学时代朦胧喜欢,此刻真实、有力敲打着巴萨的心脏。
巴萨松开了伊贝儿,端详着她的模样,脸色绯红,浓眉大眼,一米七的个子与自己太相配了。
“伊贝儿,你男朋友怎么没有陪你逛街?”
“讨厌!你女朋友呢?在美国吗?”
“我哪里有女朋友,还是土耳其人适合我。你要没有事,我们一起到附近的咖啡店喝咖啡好吗?”
伊贝儿是土耳其公务员,虽然自身条件奇好,也许正因为这样,一直没有合适男伴。她断断续续听同学们谈起过巴萨,知道他学业顺利,其它就马马虎虎了。
“我也是到这附近来喝咖啡。真巧了,巴萨,一起喝咖啡去!”
这咖啡由下午六点一直喝到十点,由中学聊到大学,由土耳其聊到美国,再聊到中国。伊贝儿还记起了中学的那场车祸,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一辆汽车飞速开过来,赶巧伊贝儿蹲在地上系鞋带,是巴萨不顾危险推了她一把,巴萨大腿却被刮伤……等他们从咖啡店出来时,再看灯火下他们并排的背影,已经没有一束光缝隙,俨然一对爱侣。
03
巴萨在土耳其待了三个月,与伊贝儿的关系基本确定,就差时间去订婚,再找合适时间结婚。暑假三月的时间不长不短,正好弥补他们各自感情上的空白,视彼此为真主给自己最后的礼物。聊到中学时代,他们竟然也是彼此懵懂偶像,罕见的概率,这会儿真如初见时欢欣。
等到巴萨去中国时,伊贝儿已经依依不舍,魂儿也跟着巴萨来到了中国。她每天给巴萨打许多次电话,让二月吃惊又不理解。因为伊贝儿的电话从来不分时间,被她撞见他们通话时候不少,难道不会在晚上通电话吗?有点不悦,这不耽误工作嘛!其实她心里醋意大发。
二月研究生方向是西方史,所以当了巴萨的助教,同时她也是哈姆那班班主任。有关学生的作业和批改考试卷子都要与巴萨汇报,一来而去被巴萨外表迷惑,虽不至于尖叫,但芳心已动。
二月的办公室就在巴萨办公室对面,他们交流起来非常方便。巴萨每天西装加领带,二月多数时间也是正装,只有周末巴萨邀请二月、哈姆一起吃饭时,大家才是休闲上衣加牛仔裤装扮。
巴萨的学生们见他们周末常在一起吃饭,大部分人认为二月是巴萨的女朋友,哈姆是电灯泡。二月也乐得学生这样想,起码这样在学校里没有假想的情敌。只有哈姆希望巴萨如愿,二月可以嫁给他,虽然他知道巴萨在土耳其有女朋友。
“来,碰一下,干杯!”
他们在土耳其餐厅,还是那个靠窗的位置,巴萨又开始建议。哈姆痛快的应答着,只有二月没有那么爽快。
“我就意思一下,你们自个儿干吧!”
二月脸色变得微微发红,对花语总不来一起吃饭发问。
“哈姆,你女朋友花语为啥不来?”
“她要去参加一个研究小组的活动,准备报考那个老师的研究生。三年级是他们最忙的时候,要学习,要找方向、找导师。不像我,等今年交换生一过,我自己的方向已经明确了,继续研究东方文化。”
哈姆非常坦然,就好像花语真是他女朋友。哈姆是在机场认识花语的,那是学生会派花语来接哈姆。第一次到中国,他见到了南方小美人,花语给他的映像深刻到难忘。
“哈姆,我研究西方史,你要研究东方文化,我们倆基本是两个方向,看还在一桌子吃饭,可见东西文化也有相同之处。比如……”
他看了一眼二月不敢说了,他那点小九九只有哈姆懂。
“比如,土耳其目前的婚姻制度与中国解放前就是一样的,一夫多妻制。”
等说完,哈姆也在看二月态度。
“啥?有这种事?都二十一世纪了,不成国际笑话了吗?”
二月听说后太吃惊了,极力反对,就说了上面的话。她心想哈姆的确是在研究中国文化,解放前的事他也知道。二月她就算在学土耳其语,这事真是第一次听说,这可是他们一起周末聚餐快一学期才知道的事。今天这话让她心里七上八下,一时真找到方向感。
巴萨看着二月发蒙的样子,心里也糟糕起来。这一学期的接触里,他与二月在学术上共同语言远远多过伊贝儿,但父亲多次强调长孙必须是纯血统土耳其人,加上他在美国多年接触西方文化,一夫一妻在他脑海里根深蒂固,见到二月后开始瓦解,否则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04
二月从那天吃完饭后,心里比以前多了郁闷,难怪巴萨有女朋友也不拒绝自己对他的好。“哦,天呐!”,她简直不敢想象未来,二房是一种啥样的角色呢?她心里有一万种拒绝他的情绪。看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时,那几房太太争风吃醋、勾心斗角,让她已经唾弃,难道自己要走她们的路?她一点也不怀疑那是一条死路。
她记起前不久前巴萨的父亲来过学校,巴萨到来她办公室找她,硬是把她介绍给她爸爸,说二月是她最好的助理。巴萨的爸爸还把事先准备的两份午餐,给了一份给二月,说是儿子让他准备两份午餐,让二月品尝一下地道的土耳其味道。
那天二月好开心,在巴萨办公室里感受到了幸福之味,她以为她的未来与土耳其真正挂在一起了。这之味还没有完全消失,因伊贝儿的到来,二月在巴萨生活圈里似乎要消失了。巴萨也不知道如何是好,现实总是比梦想残酷。今天又是周末,分身乏术的巴萨忙着带伊贝儿各处参观,过几天放暑假再一同回国。
上次还是巴萨将父亲请到中国,让他见见二月,就是想父亲支持自己。他与二月认识以来,有一种莫名的不安,谁娶走二月他都不放心,唯有自己可以给她最好的未来。父亲见了二月也认为儿子有眼光,其它的就得看二月能不能接受巴萨。这还没有轮到二月选择,现实已经将巴萨、二月各自梦想粉碎。
二月看到过伊贝儿,当时她眼睛都快冒血了。伊贝儿外表哪里可以挑出她毛病,一阵阵失落感向她袭来。这周末她依旧按时去学土耳其语,赶上花语忙着期末考试,只好独自去了培训班,寂寞又无趣。二月晚上回到那套组的一居室里,左思右想,就是想她妈妈了,于是她给妈妈去了电话。
“妈妈,你和爸爸都好吗?”
“我和你爸爸都好!宝贝,马上就要放暑假了,你哪天回家?”
二月的妈妈在电话那头与女儿聊上了。虽然远隔千里,依着通讯发达,倒也是随时随地可以保持联系。
“等放假看看,如果教研室没有事我就回家。”
“妈,你知道吗?土耳其男子居然可以娶好几房老婆!”
“啊?听来也怪怪的!哪里听说的?”
二月这才一五一十给她妈妈讲了这半年里故事。二月妈妈听后开始不安也担心,让她放假赶紧回家,不要被花言巧语蒙蔽,远离那个小圈子。
二月妈妈就这一个宝贝女儿,哪里容得下耳朵里听到的事,随后与二月爸爸商讨并密秘策划起来。
二月父母在二线城市做教育口工作,重视教育与教育环境,把女儿送到了一线城市工作,没有想到会碰上这样的事情,一致认为就是把全家积蓄搭上,也要给女儿换一个好环境,而且越快越好。
05
巴萨回国后与二月联系比在学校少,远远不如在学校的那些日子。教课期间,他有那么多理由可以随时联系她,交谈的多数是工作上的事,但时时感到二月在自己身边,心里踏实。
自他回国后,他给二月的微信,二月也不如以前那样快回复他,外加一些客套话,让每次交流短暂结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她发朋友圈了,巴萨的心忽闪忽闪的,盼着早一点开学。
九月份开学了,二月办公室老位置上,换了一位韩国中年老师,严谨细致的工作作风,让巴萨懒得到那个位置去多问候他。路过那扇门,他会往那位置多看几眼,无端的被一股寂寥情绪笼罩。他的助教也换了,一个男助理、慈眉善目的小胖子。二月离职去了哪里?这事还瞒着他,他感到的是最高级别的绝望。
“哈姆,这周末,你把花语约出来,我们一起去那家土耳其餐厅聚聚。”
哈姆接到电话,满口答应,周末约起花语,让巴萨好好羡慕羡慕自己。顺便再说说二月,花语知道二月的去向,这真是一个快速变化的时代。
周末,巴萨早早来到那家土耳其餐馆,餐馆播放着电影“谎言西西里”主题曲,“为什么我好想告诉他我是谁”。这是二月最喜欢听的歌曲,他这会儿也格外喜欢听,“心跳好像闹钟,为什么总在不该的时候放纵?两个人不过萍水相逢,何须何必何来冲动……”
此刻的二月,在大西洋彼岸,正开着一辆红色轿车,向孔子学院方向飞去,车里也播放着同一首歌曲,“……我们会有多少时间……我想告诉他我想告诉他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