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未完成
当你坚持每天都看电影时,有时候会感觉电影似乎从来没有像现在那么平庸过。它比任何时候都更怯懦,更加精心打造得只为迎合最低层次的品味,而非教育引导他们。——罗杰·伊伯特
我看电影的时间,至少有20年了。小时候看露天电影,中学时在CCTV6上看李连杰,看周润发,大学时去网吧看好莱坞大片。读了研究生后,我对电影的兴趣才从昔日的看热闹慢慢试着赏析和思考,也渐渐对电影的兴趣浓烈起来,尤其是那些影史上的经典。经典如《天堂电影院》,如《一一》,如《霸王别姬》……
《西西里的美丽传说》是熟女的体香和小男孩梦遗后的混合味;《末代皇帝》的音乐,听得人骨头酥软;《老无所依》阴郁,《朗读者》悲悯;《色戒》是冷冰冰的金属味;《小鞋子》善良;《指环王》是檀木香味,《美国往事》是老仓库的味道;《罗马假日》里的罗马,才是真正的罗马;《天使爱美丽》让人热爱巴黎;《白丝带》丑恶《小城之春》苦闷《2046》颓废;《归来》是老房子的味道,燃煤、老家具和饭香味混合;《立春》刻薄,《机器人总动员》甜,《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苦;《现代启示录》是犯浑;《东邪西毒》是骄傲,“我和谁都不争,和谁争,我都不屑”;《美丽心灵》让人发现数学竟然可以这么美,拯救了我噩梦一样的,“a,水龙头灌满一水池要8小时,要是把b水龙头一起打开的话只要3小时”……自此我开始有意识,有选择性的看自己喜欢的电影,而不是大家看什么,自己也跟着看什么。也会去看电影相关的书籍。比如《看电影的艺术》《电影批评》《电影品格》以及一些大家的影评集等。
到现在我也分不清,是曾经那些困顿,苦闷,痛苦,无助的日子,让自己选择了电影,并从电影中感受到了坚强,寻找到了力量,获得了慰藉,体会到了人性的复杂;还是电影治愈了曾经那个封闭,自卑,麻木,堕落,悲观,消极,绝望的自己,让自己一直坚持生活到了现在。
三丁目在其影评集《只愿你曾被这世界温柔相待》中写道:
即使生活很多时候让我感到绝望,电影里的很多故事让我感到更绝望,但是有时候在别人的故事里哭过,笑过,死过又活过来,却总是让我再次鼓足勇气从黑暗中走出来,再往前走一走,继续地去试着活一下。顾城说:“这就是生命的愿望和生活的绝望。它们是无关的,无论生活多么绝望,也无损生命的愿望;愿望永在,超越一切苦难之上。所以我觉得,艺术重要的不在于述说生活的黑暗,而在于述说生命的美丽。”
电影作为一门艺术的魅力即在于此。
一个人要如何看待死亡和疾病,看待生命,看待生活,如何去应对痛苦,忍受孤独,看待性与爱,看待女人和男人,这些都是我从看电影中的收获。
我个人最喜欢的一部电影,是2006年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入殓师》没有之一,至少目前没有。这部影片整体表现出来的悲凉气质不但使影片中的死亡显得安详,更增添了一份无奈感与宿命感。每次观看总能为这种平静所震撼,在心灵上留下深刻而久远的印象。
死亡是一个承载生命的平台,因为死亡阴影的笼罩,生命才显得更加真实和美好。电影中,所有的死亡都是平静的,东方佛教思想影响下的死亡观念,为整部电影注入了一种平稳安详和淡薄宁静的气息。死亡不过是生命的另外一种形式,是轮回的一部分,入殓师帮助这些踏上另一条生命之路的旅者们打点行装,安心上路,然后接受家人的挥泪告别,将本是伤心恐惧的场景,变得温情而美好。我们通过细细咀嚼死亡的滋味,才更加了解生命的意义,才拨去了那些浮华的东西,看到本真的生命状态。
死亡的基石之上,是生活的千姿百态。有亲情家庭,有爱情婚姻,有事业梦想,也有更多普普通通的零碎生活。电影将死亡编织到小林的整个生命成长和生活细节之中。用无数过客和小林的内心两个世界,映照出一个死亡的仪式,以此成为一个课堂,让观众在死亡面前领悟到生的意义。
不曾让你遗忘的不应只有光明,黑暗作为光明的对立面,永远存在。电影里的阴影因为真实而吸引人,心碎之后,我们在画面外追寻着所谓的真实,然后审视周围。
《梦之安魂曲》是一部看过后却觉得说不出东西的片子,尤其是强迫着你说些什么东西——知它有千般好,但是无处予说。压抑、消沉、绝望、伤感、无奈……都可以是它的注脚。当你逃避现实,放纵欲望,对一种东西上瘾,而这种瘾席卷了你全部的感知能力和行动能力时,这就是一种深刻的病态,而如此病态的身心,是没能力承载梦想的,更没能力许诺甚至创造未来。
我为什么这样做?我可以提供上万个答案,可是全部是错误的。事实上我本来就是一个坏人,但是我会改变,我正在改变。这是我最后一次做这种事情。我已经洗心革面,继续前进,一直向前,选择生活。我已经在期盼那样的生活了。
我将像你一样:工作,家庭,他妈的大电视机,洗衣机,汽车,镭射音响,电动开罐器,保养自己的身体、低胆固醇,牙医保险, 抵押贷款,低价住房,休闲装,旅行包,三件套,DIY,体育节目,垃圾食品,子女,在公园散步,朝九晚五,打高尔夫,洗车,选择毛衣,家庭圣诞,养老金,免税,清理下水道,过日子,一直向前,直到上西天的那一天。
正如电影《猜火车》中的这段台词,我们每个人面对生活,工作,现实社会,都会做出妥协。但我们还是应该以妥协的姿态,笨拙地坚持着该坚持的生活!
你只是个孩子,你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所以问你艺术,你可能会提出艺术书籍中的粗浅论调,有关米开朗基罗,你知道很多,他的满腔政治热情,与教皇相交莫逆,耽于性爱,你对他很清楚吧?但你连西斯汀教堂的气味也不知道吧?你没试过站在那儿,昂首眺望天花板上的名画吧?肯定未见过吧?如果我问关于女人的事,你大可以向我如数家珍,你可能上过几次床,但你没法说出在女人身旁醒来时,那份内心真正的喜悦。你年轻彪悍,我如果和你谈论战争,你会向我大抛莎士比亚,朗诵“共赴战场,亲爱的朋友”,但你从未亲临战阵,未试过把挚友的头拥入怀里,看着他吸着最后一口气,凝望着你,向你求助。我问你何为爱情,你可能只会吟风弄月,但你未试过全情投入真心倾倒,四目交投时彼此了解对方的心,好比上帝安排天使下凡只献给你,把你从地狱深渊拯救出来,对她百般关怀的感受你也从未试过,你从未试过对她的情深款款矢志厮守,明知她患了绝症也再所不惜,你从未尝试过痛失挚爱的感受......《心灵捕手》
我想这段话会让我们每一个年少轻狂的青年感到害怕吧?至少于我,这段话实在是太过锋锐了,仿佛我的整个过往都被穿透,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惜自己生活的肤浅。亦如英国哲学家罗素曾说到:
Experience without learning is better than learning without excperience(有经验而无学问胜于有学问而无经验)。
《活着》中岁月的磨难教给了他们如何去承受痛苦,却从未教给他们如何去珍惜和感知幸福。我们甚至会爱上这样的自己,因为痛苦的深沉和伟大相比起来,幸福是如此的浅薄和不值一提。人们可以展示痛苦,但是过于幸福有时候却更像是一种罪过。
对于贾樟柯,从他的《小武》开始我一发不可收拾的喜欢上他的电影,也开始喜欢上了独立电影。后来我才发现我们居然是老乡。他的电影我也都看过,《小武》、《站台》、《天注定》这些都看过不止一遍。关于电影的影评是写不完的,但从贾樟柯,从中国的独立电影开始,我看到了中国电影的希望,至少还有一些导演在认真的拍电影,拍真正意义上的电影。
还有很多优秀,经典的电影,杨德昌的《一一》和《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侯孝贤的《悲情城市》、韩国的《熔炉》和《杀人回忆》、日本的《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 《菊次郎的夏天》……每部电影都是一种不同的人生体验和对人性的考量,都值得我们去观看,去体会。
生活不像电影,生活比电影难多了。|《天堂电影院》
一部电影,从导演手中诞生后,它便再不独属于导演一个人了。它在属于导演的同时,更属于观看过这部电影的每一位观众。
在《小王子》中,狐狸对小王子说:
你还只是一个小男孩,就像其他千万个小男孩一样。我不需要你,你也同样用不着我。对你来说,我也不过是一只狐狸,和其他千万只狐狸一样。但是,如果你驯服了我,我们就互相不可缺少了。对我来说,你就是世界上唯一的了;我对你来说,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了。
只有两个彼此完全驯化的连接才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这种连接也正是他们独特的价值体现。连接可以是人与人的连接,也可以是人与物或者物与物之间连接。我们和电影的关系同样如此,只有当我们在大银幕前坦诚,接受故事里的主人公,我们才可能彼此驯化,才能使这种独特的连接赋予我们意义与价值。无论电影之于我们观众,还是我们之于电影便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这份独特是对观影者无价的馈赠。这便是电影的价值所在,魅力所在。
诚如麦基在《故事》中这样盛赞电影馈赠给我们的礼物:电影带给我们希望,而非给我们逃避生活的借口,它引导我们思考,协助我们宣泄情感,带领我们去欣赏美,去学习知识,去体验生活的厚度。然而不是每部电影都能带给我们这样的体验和收获,不是每部电影都能引发我们的思考,宣泄我们的情感,值得我们去学习,能增加我们生活的厚度。
我们之前的过往经历,决定了我们喜欢吃什么食物,是喜欢北方的面,还是南方的米饭;喜爱穿什么衣服,是正式体面,还是运动休闲;是喜欢读小说,还是偏爱看电影。我喜欢吃面,更爱看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