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健说：“好的婚姻会让人如虎添翼，差的婚姻会让人雪上加霜。”婚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近日，今天看到新闻，大s离婚后的状态非常好，也变得非常漂亮，颜值回春。看到这里忽然明白原来她在婚姻中过得不幸福，不快乐。

曾经看到一位父亲拍的两个女儿的照片，一个嫁给现实，一个嫁给爱情。随着时间增长，一个容颜渐渐老去满脸沧桑，一个虽然脸上有岁月的痕迹，但是依旧很美丽，面带笑容。有些人的婚姻让彼此变得更加有精气神，变得更加美丽；有些人的婚姻却是在消耗对方，在彼此指责和时不时的争吵，多次情绪触底，最终互相成了对方不喜欢的样子。

看到这样的情形，想起我们村子里的两姐妹的婚姻。她们是我们的邻居，家里有四个孩子，三个女孩：大姐春梅、二姐冬梅，妹妹招娣，最小的是一个男孩。曾经我是一起上小学，因为她们家里孩子多上学比较晚，虽然年龄长我一两岁，但一直跟我在一个年级读书。

因为父亲一直生病，家里经济条件交不起四个孩子的教育附加费和学费，小学未毕业，她们就不读书了，只有弟弟一个人去读。大姐外出务工一年多，不久就远嫁河南。二姐和妹妹一边帮着家里干活，一边照顾弟弟，一段时间外出省城打零工，给城里一些家庭当保姆，帮着做饭看孩子、照顾老人、打扫卫生，赚钱补贴家用。

01  冬梅结婚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她们已经到了出嫁的年龄。二姐因为个子高，长得也白净，很多人上门提亲。但是邻村一家亲戚一直找她父母，要求将而女儿嫁给他儿子。男子大冬梅8岁，村上有些人劝他说年纪太大，她应该走出去找个更好的。也有人说，年纪大的男人会疼爱人，嫁过去她会幸福的。她的眼睛里看见的是迷茫，我想那时候的她应该和我一样，对于婚姻还没什么概念吧。

那男子我跟着父亲转亲戚见过几回，个子不是很高，站姿总是斜斜地在一边，好像随时会倒一边去一样。他经常穿着一身皱巴巴脏兮兮的牛仔衣，一双黄色胶鞋。因为长期抽烟加上不喜欢刷牙的生活习惯，说话的时候能看见他牙齿焦黄，有几颗甚至黝黑发亮。黝黑的脸庞布满沟壑，显得很沧桑，三十岁的人感觉像是五十岁了。因为年龄大娶不到老婆，一直找人来亲戚家做工作，希望冬梅嫁给他。起初冬梅也不愿意，家里人也不同意，但是二十几岁的年纪架不住软磨硬泡，老实巴交的父母也抹不过面子，最终还是同意了。

记得在一个夏天，天气很好，家里门前的白杨树葱绿，叶子油亮。她出嫁了。父母为她举办了简单的出阁宴，村庄上很多人都去。她穿着红色的裙子，在阳光下很耀眼的红。后来听说，在邻村也举办了简单的农村常见婚礼，又过了一年多就生了宝宝，给男方家添个男丁，男方父母很高兴。

曾几何时，我坐在小河边的公路旁，看见他骑着摩托车，载着她去赶集，她穿着耀眼的黄色的T恤，扎着长长的马尾，头发随风飘着，很美很美。我也见过，他曾经和她一起转娘家，带回来很多好吃的东西，有一次竟然是一只羊；他给她家里拉煤炭，送来蔬菜... ... 那时候的我单纯地以为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后来一次长谈，才知道很多婚姻不是我们看到的样子。女人，尤其是在大山里的农村女人会经历更多痛苦，生活总会给她们更多苦难。

02  冬梅被家暴

那是一个秋天的一天，天有些凉意。她来我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大概三四点钟的样子，是来帮着别人取布鞋的。因为鞋还没有绱好，她等着取。她穿着比较旧的衣服，上面也有很多污渍，头发也有些散乱，看着已经失去了曾经的精气神。在聊天中，不自觉说起了她的婚姻故事，她后悔了。原来，他经常家暴她，语言暴力还算是轻的，动不动就拳打脚踢。饭做得不好吃会被打，饭做得晚了也会被打，孩子磕磕碰碰、学习成绩不好...总会有那么多的理由打她...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停止哭泣之后，卷起了袖子，露出胳膊一处处淤青，有些甚至发黑... 那些斑块触目惊心，像是一次次重击，这到底是有多狠心才能下这么重的手打她,打孩子的母亲，打好久好不容易才取回来的妻子... ...

我轻轻地问她为什么不离婚？不反抗？她无奈地苦笑着说，自己没有那个能力，也舍不得孩子，不知道离开这个家将会去哪里，今后怎么生活？她说因为有时候是男方一家三人对她施暴。我想，那是怎样的水生火热的环境，又是怎样的忍耐力和对孩子的期望，她才能一直默默地忍受和坚持... ...

又过了几年，她母亲来家里说，婆家养了很多羊和牛，也开始种植蔬菜。虽然女儿在那边过得很辛苦，但家里的光景逐渐好了，生活似乎有了盼头。

后来我去了县城上了高中，又上了大学。几乎不怎么和她联系了，也很少见她。

03  冬梅走了

直到大三寒假的一个早晨。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打破村庄的安静，我才知道她已经离开了和这个世界。婆家的人来报丧，说是昨晚喝了农药，早晨才发现。她的母亲听到当场哭得晕死过去。被人叫醒来又止不住地哭起来，一次又一次直到筋疲力竭，嗓子嘶哑。白发人送黑发人，何况她的父母才五十岁出头，她还不到三十岁。

丧礼办得很潦草。按照习俗，火化后埋葬在婆家附近的山坡上。后来去山里采药，经过那个村庄，父亲指着一座矮矮的土堆告诉我，那里就是她的坟墓。仅仅短短几年，她在我的记忆里从一个鲜活的少女变成了一抔黄土。而那抔黄土成了一个少女青春到死亡的距离。

那抔黄土埋葬了多少痛苦和秘密，我无从知晓。但我知道它埋葬了一个少女的青春，埋葬了她曾经少女时节对婚姻和美好生活的期许和勇气。

后来听村里人说，为了去农田里干活和放羊方便，她想要一辆摩托车，公婆和丈夫都不同意。起先是被丈夫暴打，后来，被婆婆臭骂，又被公公用一根小孩胳膊粗细的黑色荆棘棒子朝着头上一下失手打死的。家里人为了避免遭人口舌，联合起来在她的嘴巴里灌了农药... ..后来听她婆家的邻居说，经常听到婆婆在骂她不会做事情，不孝敬公婆，不讲礼数，骂得很难听... ...他的丈夫经常在傍晚回家的时候喝点酒就打她，她一个人哀嚎着，痛哭着，在那山村寂静又黑暗的夜里声音很大，带着绝望...

大学毕业，我见过一次她的儿子，长得有些黑，高高瘦瘦，怯怯生生的样子，脸上有着她的影子... ...

04  招娣换婚

在冬梅出嫁生娃被虐待的那几年，家里招娣一个人忙碌，后来就直接去了城里打工。给一个家里伺候卧床的老人。因为人实在，干得比较认真，那家人对她很好，工资给得高，还提供住宿。她给家里也赚了些钱。逐渐地盖起新房，一家人的日子也越过越好。弟弟也在她的支持之下读完初中。

那段时间可能是她度过的最美好的时光。在我们一直穿着肥大的运动校服上学的时候，她穿着时尚的新衣服，学着城里人说着一口普通话。皮肤也变得白皙，虽然有些清瘦，但是还算耐看。唯一不足的是她一只眼睛患有先天性斜视，时常在阳光下会稍微眯着眼。

弟弟毕业也去打工了。那时候，给弟弟娶媳妇也就被家里人提上了日程。因为家里的经济条件负担不起高价彩礼，再加上传统思想影响，她父母主张换婚，她也同意这样的做法。

那时候我读高中，课业比较多也很忙，很少回家。一个我正好回家的周末，她特意来找我聊天。那时我才知道，其实换婚是她自己提出来的，在打工的时候碰到过好几个比较好的男孩，她都拒绝了。因为家里条件不好，总不能让弟弟打光棍，只能等着找到愿意换婚的人家，这样她们都能过上想要的生活。她还说了村里此前一些有过换婚情况的家庭，那几家大部分过得还算可以，似乎是在给自己的决定找到一个佐证，但自己总觉得她心里面也有些不安和不确定，那是对未来婚姻和生活的不确定。

她的懂事让人心疼，她甘愿牺牲自己的幸福为全家人。后来，经人介绍在临近县城的一个村内一户人家同意换婚，按照年龄，她嫁过去，嫁给那边的哥哥；那边人家的妹妹嫁过来，嫁给她的弟弟。两家人同一天举办婚宴，同一天举办出阁宴，很是喜庆。

然而，现实总是造化弄人，两个善良、懂事、愿意牺牲自己的女人，最终却没有得到上天的眷顾过上幸福生活。

05 招娣跳崖

因为她出嫁的地方比较远，直到我参加工作的第二年，才第一次见到招娣。她拄着双拐，一瘸一拐地走着，走得很慢。看到她哪个样子，有些伤心，不敢上前询问，我只是远远在她身后看着，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下来。

这是后来我听到的她的故事：同样也是因为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家庭矛盾，结婚后她和丈夫一直吵架。也因为重男轻女，那边妹妹嫁过来生了个男孩，但是她却生了个女孩，男方家里人意见很大，慢慢地就多了矛盾。

也是在一个夜晚，他们又吵架了，吵得很凶。她摔门出来，来到了家临近的一处大概有10米多高的悬崖，纵身跳了下去。她那时候是怎样的形态不知道，但是应该很痛苦，很绝望吧。

很多人寻找她，最后在天亮的时候在崖下发现了她。她躺在地上，但是不能动弹，眼睛里不住地淌着泪水，两腿间牛仔裤上的血染已经凝结变黑。人们把用门板抬着她送上车，又拉到了省城医院抢救。在医院来回往返半年多，做好大大小小十几次手术，最终她只能拄着拐杖走路了，而她也失去了做母亲的能力。

她当时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而剩下的人生里，双拐成了她形影不离的工具。

后来时常回家，经过临近她家门边的小桥，就会想起她，想起她拄着双拐蹒跚前行的背影，像一个瘦弱的幽灵行走在世间。

后来我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样原因让一个家庭里接连出现如此多的悲剧故事？是选择吗？如果她们的父母做出另外的选择，她们的人生会不会不一样？但是谁真的在乎过她们呢？她们自己能选择自己的人生和命运吗？如果可以，那会是另外一番光景吧。

是教育吗？如果说她们坚持读了更多的书，会不会不一样？那样她们就能自己养活自己，寻找属于自己的人生和幸福了。但当时那么多的孩子谁供着她们继续读书？

是环境吗？生在那样的家庭，有太多的无可奈何，虽然她们善良，虽然也很勤劳，但到头来都是徒劳。

是命运吗？命运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总是在捉弄人，所以才有了她们的人生？

这一切似乎没有答案但也似乎有答案。也许这些答案在将来，在我人生阅历增加的基础上，才会明白吧。时间会给我们最好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