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要那个!小花循着女儿的声音看过去,广场的喷泉旁边有一束显眼的各种卡通造型的气球飘在空中。小花带着女儿向那束气球走过去。
妈妈,妈妈,我要这个转呀转的!
小花发现卖气球的男人身后停着一辆自行车,车把手上插着五颜六色的风车,风车因为放得太低,刚才被人群挡住了。小花还以为女儿想要买气球呢。
小花弯下腰去,笑着对女儿说,月亮,这个叫风车。女儿才两岁,还不知道眼前这转啊转的东西叫什么。
月亮,你要哪个风车?
我要那个有笑脸的!小花指了指
好的,妈妈给你买。小花付完钱将手中的笑脸风车递给女儿,女儿接过风车开心的在广场上小跑起来。
月亮,慢点儿跑!小花跟在月亮身后也小跑起来。
跑着跑着,小花的思绪一下子飞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1.
小花——,开饭了,奶奶给你做了你最爱的红烧肉!一个五十多岁的两鬓有点斑白的老太太步伐轻快的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盘菜,叫道。
啊,太好了,有红烧肉吃啦!一个扎着两个小羊角辫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的从院子里跑进了屋。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奶奶!
今天是你的生日啊。我今天特地去镇上把咱家的老母鸡卖了,换了几斤五花肉,给你做点好吃的。我的小花今天六岁了哦!
我今天过生日,爸爸妈妈怎么不回来呢?小花的笑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你的爸爸妈妈呀,要在外面很远很远的地方打工挣钱,没时间回来给你庆祝呢。
哦。
快尝尝,看看奶的红烧肉做得怎么样?奶奶边说边把一块被酱油染得红得发亮的肉块夹给了小花。
嗯,真好吃。奶,你也吃啊!小花心满意足的一边嚼着红烧肉一边对一旁微笑着看着她的奶奶说。
你多吃点吧,奶奶年纪大了,不能吃这么多肉了。奶奶说着,在旁边的盘子里夹起一团大白菜放到嘴里。
要过年了,妈妈回家了,给小花买了好多好吃的零食,还有一个漂亮的红色大风车。小花高兴极了,在村里举着风车到处跑。村里其他的小孩儿看见都羡慕极了,嚷着让小花给他们玩玩。小花没舍得。
这天晚上,小花终于能跟妈妈睡一个被窝,以前都是跟奶奶一起睡的。小花问妈妈,妈妈,爸爸怎么还没回来呢?
爸爸还得要在外面工作,等爸爸挣够了钱,就会回来看咱们小花了。小花听着妈妈的话,心里虽然有点失落,但还是感觉很甜蜜,因为终于躺在妈妈的怀里了。
新年很快就过完了,妈妈又要走了。小花很舍不得。
她问妈妈能不能不要走。妈妈说,现在你上小学了,妈妈要出去工作给你挣钱交学费呢。
妈妈走的时候,小花哭得很伤心,她看到妈妈也在偷偷地抹眼泪。
后来,小花想妈妈的时候,就会看看那个红红的风车,看着转动的风车就像看到妈妈在她对笑一样。
一次跟村里的小孩一起疯闹时,小花的风车被隔壁家的强子撞倒了地上,接着又被后面涌过来的一群小孩给踩烂了。
小花顿时放声大哭。其他的小孩一看不对,一溜烟全都跑散了。小花捡起地上的已经散了架的风车一边哭一边回了家。
奶奶看着满脸是泪的小花,一把将小花揽在怀里,关切的问到,怎么了,是谁惹到我的小心肝了?
小花举起手上的风车,奶奶一看就明白了,安慰道:没关系。这个坏了咱们就再买一个!
不行不行!我就要这个!我就要这个!这个是妈妈给我买的!小花说着哭得更大声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小花看到桌上摆着一个白色纸质的用一根筷子扎着的风车。没有妈妈买的那个漂亮,但是看着也特别的精神。
她找到正在屋外喂鸡的奶奶问,奶,那个桌上的白色风车是哪里来的呀?
奶昨晚上给你做的,说着,奶奶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回屋里。
只见奶奶拿起那个白色风车,冲着小花头一甩,说,走,小花,看看奶这个风车能不能转起来。
奶奶走到院子里,举着风车迈着小碎步就跑开了。清晨的空气还透着些刺骨的寒意,但是太阳已经从院墙的东边探出了头,阳光洒在门口的黄土地的院子里,黄灿灿的。白色风车的车页随着风慢慢转动起来,迎着朝阳的霞光透出一丝丝的金色的光芒。
风车呀风车,转呀转!奶奶边跑边念叨着。
我也要玩,我也要玩!小花在一旁看着高声喊着。
奶奶停下脚步,将手里的白色风车递给了小花。小花也学着奶奶的样子,边跑边喊,风车呀风车,转呀转......
2.
又是一年新年。这一次,爸爸还是没有回来。妈妈也没有回来。小花问奶奶,奶奶只说是他们太忙没空回家。
就这样又过了一年,小花从同班的丽丽那儿得知自己的父母已经离婚了。小花不信回去问奶奶,奶奶没回答。小花知道了答案。
小花上五年级的这年新年,爸爸竟然回家了。他告诉小花,他跟小花妈妈都已经各自组成了新的家庭,还给她添了弟弟妹妹,问小花要不要去他的新家生活。
小花拒绝了。她虽然还小,但也听过灰姑娘的故事,她知道后妈的可怕。
就这样,小花继续跟着奶奶一起生活。没有了爸妈的怜爱,至少我还有一个爱我的奶奶呢,小花安慰自己。
转眼间,小花考上大学了,奶奶也已经花甲之年了。这些年跟奶奶相依为命的日子虽然清苦,但也温暖。
想起节假日,偶尔去爸妈家小住的日子,小花心里就发凉。
爸爸对自己还算好,但是爸爸不在家的时候,继母阴沉着脸使唤她干这干那,让她每每想起来就心里微微一颤。
妈妈给小花添了两个弟弟,两个弟弟都顽皮得不得了,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妈妈都让小花让着弟弟。小花在妈妈心里的地位已经远不如从前了。
小花心想,等我以后毕业工作了,一定要在城里买座大房子,把奶奶接到城里来住。
要离开家去城里上大学的那一天,小花看着眼前的奶奶,突然发现,不知不觉之间奶奶已经生出了满头银发,额头的皱纹也愈发的明显了。
小花忍不住落下泪来,拉着奶奶骨节粗大的干枯的手说,奶,我会想你的。
我也会想我的乖孙女的。奶奶说着也流下泪来。
两年以后的一个夜晚,小花在寝室里正准备睡觉。静悄悄的屋子里,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室友张曼接的,电话是找小花的。
花,爸爸在电话的另一头似乎有些犹豫,停顿了一下说,你奶去世了。赶紧买火车票回家。
小花突然觉得一阵眩晕,我听错了吧。但是,爸爸的声音很响亮很清晰。
想到这里,小花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一旁的室友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停的安慰着小声呜咽的小花。
3.
妈妈,妈妈!小花漂远的思绪被女儿的叫声拉了回来。
小花拿过女儿手中的风车,牵着女儿一路小跑起来,嘴里念着,风车呀风车,转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