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空雨伞

今天起了一个大早,要去姐姐家。

起床第一件事,拉开窗帘看天气,今天的天是阴的,不知道会不会下雨,已经感冒一星期的我可不能在继续下去了,还是带把伞吧,翻了柜子,找到一把新的伞,上面还印着囍字,姐姐结婚了,已经不会在跟我躺在一张床上聊天打游戏了。

前段时间,姐姐打来家里的电话说怀孕了,可把我奶奶高兴坏了,奶奶就盼着这个老剩女怀小孩呢,听到这个消息,第一时间收拾东西,又是逛超市,又是去乡下买鸡蛋,一箱一袋的,摆满了客厅。

临近出门,大包小包都放好了,我带上那把雨伞,坐在副驾驶位,放在我的腿上。

路上,因为迫切的想到姐姐家,奶奶一路都没睡觉,没几颗牙的嘴里念叨着,埋怨着:嫁那么远,去一次都不方便,不知道我还能去几次;奶奶看向窗外,我看向奶奶,满头银丝,短发齐在耳后,稍微臃肿的身体,奶奶今年八十三了。

奶奶从小最疼姐姐,有什么吃的都塞在姐姐口袋里,嘴上说着我不爱吃,姐姐读书的时候,上小学,学校离家里需要走四十分钟,看着小小年纪的姐姐,奶奶都会替姐姐拿着那三十本书的大书包,陪着姐姐上学放学。

奶奶没有工作,因为家里没人照顾姐姐,姐姐的爸爸妈妈要出外地打工赚钱,姐姐成为了留守儿童,跟着村里的小孩一起野,奶奶在门口喊着吃饭,姐姐就屁颠跑回来,那时的姐姐不知道饭菜的营养成分,荤素搭配,有的吃就行。现在姐姐也是这样,能吃就行,什么也不挑。

姐姐读书成绩不好,从来不知道先完成作业再玩,总是到了十二点,跟奶奶一起在床上,用着昏暗的灯光,写着不知道今天是什么作业的作业,奶奶看着姐姐写作业,奶奶不识字,那时没有微信,没有手机,总是到了第二天老师收作业本的时候,才知道昨天是什么作业,又被叫到办公室,被班主任用着教鞭,打着手心,一下是麻的,两下是麻的,三下还是麻的......姐姐已经习惯了,奶奶只会叫姐姐好好读书,但不会教姐姐怎么好好读书。

六年级的时候,姐姐换班了,六年三班,姐姐也换了一个新的班主任,班主任教会姐姐把今天的作业抄到本子的右上角,然后从一到五按顺序完成作业,那时候,姐姐完成了每天的作业,可那时候,班主任不会收作业本,检查作业了。自觉地写完当天作业,姐姐也知道应该把字写好看一点,但是一到五年级姐姐失去了太多她必须要知道的基础知识,姐姐六年级成绩只能算中下。

天空还是阴着,我带的伞没有派上用场,三个小时的车程,到姐姐家,姐姐的婆婆公公一起帮着奶奶提着从家里带来的礼物,说着:这么客气干嘛,还买了这么多东西。开门看到姐姐,正在厨房忙着,知道今天我跟奶奶要来,烧了一大桌菜,姐姐从来都不会忘记我们爱吃什么。我把我的手机跟伞放到了鞋柜上面,姐姐忙着笑着。

姐姐坐在奶奶边上,奶奶握住姐姐的手,抚摸着,疼爱着,奶奶还是当年的奶奶,姐姐也是当年的姐姐,时间带走了她们的岁月,没有带走她们的感情。

只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奶奶的记忆已经开始退化,总是忘记自己要干嘛,奶奶会对着你笑,发自内心的开心。

伞还是没有打开,还贴着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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