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都是真的,除了名字是假的。”当时看到简友评论这句话时,内心是激起了万层涟漪的。确实,至少在我自己所写的微小说里,故事都是有原型的,只是每次写这样的故事的时候,心底里总是会冒出一股股的痛意。)
俊仔大我一岁,我们是同一个院落里的隔壁邻居,小时候我们俩常常一起约伴出去玩,上山采蘑菇找野菜,下田抓鱼翻泥鳅。俊仔如他名字一样,长得帅帅气气的,体格有些偏瘦小,不像村子里其他男孩一般,其他男孩子要健壮些,也更调皮些。俊仔平日里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跟他爷爷一起玩,每次看他给爷爷掏耳朵的时候都特别的认真特别的温柔,我想骨子里大概是有些雅士气质的。爷爷众多孙辈里最疼爱的也是他这个孙子,感情是要比他们家其他几个孙辈好得多的,邻里邻外都知道俊仔是爷爷掌心里的宝,爷爷对俊仔的宠爱那是毫不掩饰。
俊仔还有个很漂亮的姐姐,姐姐长他两岁,由于是女儿身的缘故,又任性且脾气有些大,家里人给的爱是少过俊仔很多的,这样一来,使得俊仔跟他姐姐的感情也并不是特别的好。
俊仔除了在家里跟爷爷一起的时间,其他时候来找我玩的比较多。性格偏文静的男孩子总是很难在男孩子堆里特别能活络开的,当然也不排除,颜值高的俊仔或多或少的是会受到些嫉妒的,家里人的护爱也很容易使得孩子跟别的孩子产生些距离。大概是因为那时的我好学又乖巧,所以每次俊仔来我家玩或者我去他家找他玩,他家里人总是很乐意的。
童年的生活总是充满了开心快乐和无忧,到底童年终究是童年,时间会往前走,人会成长也会变。只是不曾让我想到的是,多年后的俊仔却成了这翻模样,说不心疼不伤心那肯定是假的。
初中毕业后,俊仔没能考上高中,被他爸爸妈妈送去了技校读书。一年后的我也毕业去了县城念高中,离家求学的日子各自回家就都少了,能够见面的机会也更少了,再加上各自奔忙的不同,能聊的共同话题随之也更少了。
那年冬天特别的冷,早早地就下起了厚厚的雪,过年的时候我和俊仔终于碰上了面,本以为我们能一件如故特别开心的畅谈,我甚至还幻想过这样的画面。然而,见面后的俊仔和我都变了,我们都变得得更加的腼腆了,我们都不是我们相处时和曾想象过的样子了。大概是青春期的孩子总是少话、敏感,又带着些不知所措的怯懦,我们无法自在的相处和对话。自那之后我也再没去找过他,而他回归到父母身边后更少来爷爷这里了,后来我们就再也没见过面了。
我进入大学后回去的第一个年关里,母亲跟我聊天说起了俊仔的事情,母亲还没发声就先叹了口气,而后才说:俊仔已经傻了,不知事了,他母亲年初的时候就跟别人跑了,可怜了孩子,想不通,就疯了,精神失常了。
我被母亲的言语惊呆了,忍不住眼泪都要掉下来。母亲长舒了口气又接着说道:俊仔刚疯的时候,邻居们问他什么事,他都不知道回答,只低着头默不作声,爷爷奶奶问他也不作声。后来,俊仔就开始往外面跑,常常几天才回来一趟,再后来就半个月,再后来过了好长时间,才回来看过一次他爷爷,他爷爷心里那个心疼啊,真是作孽啊。母亲边说边忍不住眼里泛起了泪花。
我问母亲,怎么会这样呢?好好的一个孩子,又乖巧又帅气。母亲告诉我说:他们家商店这几年生意也很不好,一年比一年差,俊仔的爸爸妈妈也是经常吵架的,后来俊仔妈妈就外出找工作去了,而俊仔爸爸还是一样的守着那个入不敷出的商店,也没去找别的门路。
母亲端起了手中的水轻喝了一口,又继续说:俊仔妈妈长得俊俏,又会说话,老板看上她了,后来就跟人老板跑了。他们夫妻很早就一直不合,现在女儿嫁了,儿子也大了,估计是想着已经尽完义务了,她母亲就没顾忌的走了。这个事情在村里一下子就炸开了锅,村里的有些女人男人们你一言我一语传的沸沸扬扬。
农村里的八卦功力之厚,是非之多,我是知道的。他们有些人恨不得怎么夸张怎么说,以显摆自己知道的多,时常捏造点什么出来也是随手就来的,“闲谈莫论人非静坐常思己过”对他们来说就是天方夜谭。十八九岁的俊仔又如何能应付得来这些指指点点,自己心里更是过不了这一关,心里过不去的坎囤久了也就发酵了,再想返回到从前是太难太难了。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只是可怜了我的俊仔哥。